推荐阅读:二 明清人奢靡观念的演变 近年来学者们经常论及明清奢靡现象的盛衰与扩展,注重分析其在时空方面的变化,但却忽略对奢靡观念这一问题发展变化的深层次考察。正因为从地方志来谈奢靡观念者绝少,故对这一观念变化的考察更为罕见(注:参见拙文《近二十年来有关
近年来学者们经常论及明清奢靡现象的盛衰与扩展,注重分析其在时空方面的变化,但却忽略对奢靡观念这一问题发展变化的深层次考察。正因为从地方志来谈奢靡观念者绝少,故对这一观念变化的考察更为罕见(注:参见拙文《近二十年来有关明清“奢靡”之风研究述评》,《中国史研究动态》2001年第10期。)。这里,本文将就上述奢靡观念在明清时期的变化与某些非主流性的奢侈观念作一初步考察。为行文方便,简要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一些超过某事项实用需要与原本不应有的消费活动以及稍许炫耀攀比等得到默认与肯定,甚至不再属于奢侈之列,同时认为所谓奢侈现象的出现正是经济发展及生活水平提高的具体体现,而不是将消费者的心态作为成因与判断标准。
明清时期福建的一些变化值得注意,例如万历《邵武府志》卷10《风俗》部分多次指出所属各州县所谓的奢侈状况,如泰宁县,“泰之产只苎布耳,苎布之外,一丝一絮,必易于外。而今之富民子弟,服必罗绮,色必红紫,长袖大带,自为得意。一人倡之,十人效之,浮侈已极”。然而到了清代,在与其相邻的延平府,雍正《永安县志》的观念则显著不同,认为某些方面的攀比求新,无伤大雅,“民皆务本力农,谨身节用,间有挟策出游吴越者,即炫其侈丽,不过衣服器用偶传新派,酒食宴饮颇示珍奇,土著之人罕有竞效之者,固无害于奢俭之大防也”(注:雍正《永安县志》卷3《风俗》,1940年铅印本。)。
万历年间,松江一带迎神赛会,后被禁止,“各镇赁马二三百匹,演剧者皆穿鲜明蟒衣靴革,而幞头纱帽,满缀金珠翠花,如扮状元游街,用珠鞭三条,价值百金有余,又增妓女三四十人,扮为寡妇征西、昭君出塞,色名华丽尤甚,其他彩亭旗鼓兵器,种种精奇,不能悉述,街道桥梁,皆用布幔,以防阴雨,郡中士庶,争挈家往观,游船马船,拥塞河道,正所谓举国若狂也……壬辰(1592),按院甘公严革,识者快之”(注:范濂:《云间据目抄》卷2《记风俗》,《笔记小说大观》第6册,第511页。)。苏州府也对演戏报赛加以禁止,“四五月间二麦登场时,醵人金钱,即通衢设高台集优人演剧,曰扮台戏。其害,男女纷杂,方三四里内,多淫奔,又盗窃乘间,且醵时苛敛,伤及农本,乡镇尤横,近二三年以禁暂息”(注:《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 676《苏州府风俗考》,第13859页。)。 但是也有一些地方志对春祈秋报之中的演戏娱乐予以正面记述,在宣化府,“春秋祈报,里社则长者敛赀,少者趋事,备牲礼祀神,召优人作戏剧娱之……其会中人竣事,则依辈行序坐,飨神馂余,鼓吹喧阗,醉饱歌舞而罢”,而且官方也参与其中的娱乐活动,“附郭三卫轮年递办于定安门官厅,卫官督委旗甲,整备车辆及各色器物,选集优人小妓,装饰如西施采莲、昭君出塞之类,种种变态,竞巧争妍,教习数日,谓之演春。届期都司长贰率属往迎,前列优妓,殿以春牛,士女纵观,填塞街市……谓之送春”(注:《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155《宣化府风俗考》,第9145页。)。不过这种演戏酬谢在制度上还没有得到官方的明确肯定。到雍正时期这一情况发生变化,雍正皇帝认为对于演戏娱庆等应根据具体情况分别对待,他说:“查州县村堡之间,豪强地棍借演戏为名敛钱肥己,招呼匪类,开设赌场,男女混淆,斗殴生事,种种不法,扰害乡愚。此则地方有司所当严禁者。至于有力之家祀神酬愿欢庆之会,歌咏太平,在民间有必不容已之情,在国法无一概禁止之理”,批评“但称违例演戏,而未分晰其原由,则是凡属演戏者皆为犯法”的做法。另外根据江南总督赵弘恩乾隆元年的上奏,他在雍正年间曾对地方上的聚众演戏等严加禁止,“是以地方凡有随会烧香、团聚演戏,流而为酗酒乱淫、结党积匪,大有关于世道人心,密访严拿”,但对去年冬天江南的演戏报谢之举却有另一番解释与处置,“缘去冬江南之民因蠲免皇恩,间有演戏报谢之举……且时值冬末春开,麦穗未生,无从蹂躏,虽亦当惩禁,然缘其欢欣鼓舞,出自中诚,和气冲融,天心致顺。是以臣曾面谕诸属,留心劝禁,勿相夸耀”,认为民间演戏报谢等是属于乾隆所说的“天理之宜、人情之顺”之事,因此演戏未必“违例”应禁,而需要具体分析其原因(注:乾隆元年四月十八日江南总督赵弘恩奏,《历史档案》2001年第1期,第2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