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小镇上这家照相馆开了90年,每天只有两三人登门,老板为何还苦苦坚守?
时间: 2020-08-31 15:17:39 来源:上海小镇上这家照 作者: 上海小镇上这摘要:这还是原来的老城吗?廖志维从来不敢想这个问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待,成了廖志维每天必修的功课。有时从早等到晚,等不来一个客人,老廖只得从不足三平米的摄影室走出来,落寞地掩上斑驳的玻璃门。
老廖经营的林玲照相馆,是奉城老城(位于今上海奉贤区奉城镇内)仅存的、“活”着的老街记忆。千余米长的老街,曾是老城最热闹的集镇区域。然而在20世纪30年代的战火中,老城遗迹消失大半,留下最后一段古城墙和一座重建的比丘尼道场;东、西、南、北老街,则随着此后一代代原住民的迁徙,变得萧条。
只有这气味潮湿、灯光昏暗的“三平方米”,以从前的面貌,陪伴老街度过了悠悠90载。老廖是继祖父、父亲之后,这间照相馆的第三代主人。
廖志维坚持每天开门,不忍心关掉它。尽管照相馆的经营,早已随老街一同沉寂下去,时常让等待与盼望徒劳无功。但它毕竟寄存了数不清的老街人青春的印记,寄存了老街曾经历过的日月星辰。
而即便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记忆,老廖仍有不舍的理由:“就怕关了店,以前的邻居们认不得回来的路。”
廖志维和他三平米的摄影室。本文照片:杜晨薇/摄
失落的匠人
“照相能有多少技术?”这话从廖志维嘴里说出,不屑的洒脱中,带着那么几分物是人非的味道。
曾经何时,谁也想不到照相这件事会从一门少部分人掌握的精英技术,变成毫无门槛的普及技术。举起手机,人人都可以是摄影师。先进的照相设备,可以高速、高清地记录下任何场景、任何画面,甚至把摄影师变成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行光与影的艺术创作的“傻瓜”。
躲不开技术革新的巨浪,廖志维成了最无奈的一代摄影人。
1930年,上海见过照相机这一“西洋景”的人尚不多。凭着一身“洋技术”,廖志维的祖父林葆英把林玲照相馆的前身,竹影轩照相馆开在了奉城东街上。
祖父林葆英
这是当时整个浦南地区唯一的照相馆。因为稀罕,起初的生意并不热闹。老城里的和周边城镇乡村的人们甚至一度怀疑,要是被那黑突突的盒子“咔嚓”闪一下子,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可猎奇是人类的本性。随着林葆英的摄影作品流传出去,越来越多的人踏进林家的大门,穿上自认为隆重的衣服,记录下珍贵的一瞬。一些不识字的顾客,哪怕从头到尾不认得“竹影轩”三个字,也清楚记着它在东街93号,并亲切地唤一声“林家照相馆”。
林家照相馆拍摄的老照片。
到了廖志维父亲手里,林家照相馆真正迎来它的黄金时代。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上海,摄影渐成风气。市区的顾客知王开照相馆,黄浦江南岸广袤的土地上,“林家”的名头也颇为响亮。
白天,父亲和祖父扛着机器、骑上自行车四下忙碌,年仅几岁的廖志维就捡起一张张厚厚的胶片把玩。这是廖志维闯进摄影世界的起始点。最初,是学着摸胶片。书本大小的老胶片,一张仅能成像一次,这还是在准确安装的前提下。若是搞错正反面,拍摄的照片就“糊”了。廖志维摸索了大半年,总算过了这一关。
而接下来要口传心授的,是显影药水和定影药水的配方。在尚不能家家用电的时代,照相馆做得是晴天生意。林家的摄影室就是一处装着玻璃顶篷的小屋,屋顶挂着几条长长的布,光影变幻,就靠摆弄这几个布条的空间位置。遇上雨天,光线不够了,就直接闭门谢客。而囿于每家照相馆搭建的摄影棚光照条件均不相同,决定最终成像效果的这两种药水,就成了绝密的法宝。
“十几种化学成分,先加什么,后放什么,放多少量,是老一辈根据习惯和摄影棚独特条件试验出来的。父亲把它们写在一张字条上,每次调药水,都要拿出药房用的小杆子称,仔细地确认,单位精确到‘钱’。我在一旁学习,错一次,药水报废;错两次,就要挨打了。”廖志维也记不得具体哪一年出师,但学徒的路走得并不容易,廖志维最终还是放弃了学习修片和着色两个更高阶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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