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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人语言学博士:选择不说话,也会很快乐

时间: 2020-08-17 01:37:47 来源:聋人语言学博士: 作者: 聋人语言学博

聋人语言学博士曾被视为“异类”,直到重新选择

可不可以不说话

郑璇在讲解手语

重庆聋哑学校的教学楼上写着“无声也精彩”

郑璇(左)与聋哑学校老师用手语交流

郑璇是励志人生的模板。

她两岁失去听力,经过漫长的口语康复训练,考入武汉大学。硕士毕业后,在复旦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成为中国首位聋人语言学博士,在大学任教。

在聋人的世界里,努力去用口语实现交流,是多数人心目中最理想的状态。相较之下,手语被戴上了耻感的帽子。看到郑璇,很多家长有了信心,“我的孩子也许一样可以能说会道,上大学。”

但郑璇却并不想成为家长们追捧的“康复明星”。

漫长的口语康复训练中,她经历了太多孤独与艰难。在聋人和听人(注:聋人对健全人的称呼)世界之间,郑璇遭遇了身份认同危机,两个群体一度都把她视作“异类”。

成年之后,一直小心翼翼使用口语,“躲在”正常人世界里无比压抑的郑璇,重新做出了选择,她开始“放下”口语,学习手语,也真正找回了自己。

“手语是一种可能性。我们的人生可以有另外的选择,我们拥有选择不说话的权利,哪一种选择都不是错误的。”

努力靠近正常人

每年,都有很多家长来找郑璇,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复制那个“努力靠近正常人”的故事。

郑璇一度把失聪归咎为两岁时错用了药物,后来才知道,自己本就携带致聋基因,患有“大前庭导水管综合症”。多年来,她的听力不断下降,目前已跌至100和120分贝。但比起先天聋儿,她依然是幸运的,失聪时积累了一点口语基础,属于语后聋,这是实现更好康复训练的前提。

家人尽最大可能让郑璇回到“正常世界”。为了方便她跟读儿歌,买了双卡收音机,在上世纪80年代,那是一件奢侈品;外婆为照顾她,提早退休,在海军服役的父亲放弃提干转业回了家;在她3岁时,家里又托人到香港买了几百块的盒式助听器。他们以郑璇为中心,从“a、o、e”开始,一点点把知识“吼”到了她的世界。

坐在小板凳上,无数次重复发音,这是郑璇对童年最深刻的记忆。父母口型夸张地靠近她耳边大喊,她记得气流喷到脸上不舒服的感觉。一个词一个词重复,偶尔淘气一次,说话声音忽大忽小逗大人玩,那个词她就要读上百遍、千遍。

“那是很烦躁的记忆,感觉像在训练鹦鹉。”Z、C、S的发音她学了大半年时间。妈妈原本腼腆、害羞,在抚养她的过程当中,逐渐变成了讲话声音特别大的人。

从小学开始,郑璇一直就读于普通学校,努力让自己“更像正常人”。她尽可能依靠助听器听,听不清楚就模仿,她时刻睁大眼睛观察身边的人。小学老师开玩笑说,郑璇听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恨不得把她吃掉。

刚上一年级时,郑璇经常不知道老师让做什么。在数学课上,看见同桌拿出一捆小棒,她也默默从书包里拿出来,配合老师的板书猜出来是要算数。“当时我太小,助听器没声音了,听不清楚了,都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音乐老师教大家唱歌,她完全不明白,只好学着别人乱动嘴巴。回到家,她模仿歌词的发音问爸爸:“‘抱我’到底是什么?”这才知道完整的歌词应该是国歌里的“冒着敌人的炮火”。

很多时候,她都在忍,装作听懂了一样。她尽全力消化落到自己身上的各种困难,让自己看起来像其他人一样好、一样完美。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她考了全区第一。

但“靠近正常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教室的黑板上常写着“聋子”两个字;门框上放着扫把等着她推门;助听器也被抢走过……高中的时候,一个学期三个同桌要求和她分开。她性子闷,不喜欢讲话,喜欢笔谈,同学大多觉得靠写字交流太麻烦。

从隐匿到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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