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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人语言学博士:选择不说话,也会很快乐

时间: 2020-08-17 01:37:47 来源:聋人语言学博士: 作者: 聋人语言学博

现在的郑璇泰然了许多,和人见面,她不避讳自己聋人的身份。第一次见面时,总会提醒对方要站在她的左边,因为只有左耳还残留着一点高频段的听力。如果是在餐厅这样的公共场合,嘈杂的环境影响助听器的功效,她也会侧过脸示意,让对方再重复一遍说过的话。

这是一个从隐匿到接纳的过程。

上大学之前,郑璇从没接触过聋人同伴。她按部就班地让自己躲在“正常人”的世界里,总带着个随身听,随时录音、纠正、重复,希望自己的声音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她的语音、语调越来越自然,但直到考上了只招收25个人的武汉大学国家人文科学实验班,她依然在努力融入,也依旧自卑。

室友是校电视台的主持人、辩论队的辩手,郑璇羡慕人家能说会道,形象好,还有男朋友。室友为她介绍了外校的男生,见面时,她不敢开口。为了避免尴尬,室友一直活跃气氛,男生喜欢上了她的室友。“那时候,情绪特别不好,极度自卑,甚至会把水整个浇到自己的头上,几次想过退学。”

郑璇试着拯救自己,在“聋人在线”论坛上认识了第一个聋人朋友。他们在武汉大学门口的草地约见,她跟着对方学习手语,第一次不用努力开口说话。他们用手机打字,加上表情、动作,依然可以拼凑出对方的意思。学了什么她已经忘记,那一个小时的快乐是之前的人生中少有的,她看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

在这之前,郑璇经常因为没听清楚别人的话感到抱歉,觉得丢脸。“认识他以后,我第一次明白,听不到不是我的错。我们是聋人,本来就是这样。”

聋人朋友介绍郑璇加入了湖北省残疾人艺术团,她认识了更多聋人,也了解了聋人世界的“规则”,这是一个让郑璇亲切、好奇的圈子,但被“边缘”的感觉依然跟着她。

她曾经因为在网上的一句评论引来了非议,郑璇当时写道:“只要我们聋人足够努力、足够优秀,也可以找到健全人作为终身伴侣。”她没有意识到这话的意思是在说聋人不比听人。别人指出来,她才发现成长在听人环境中的自己思维一时很难改变。

在残疾人艺术团排练时,她一度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聋人开始对她很热情,后来突然变得冷淡。后来才知道,有一次,聋人指挥老师用手语跟大家说事情的时候,她转头和正好进门的听人老师打了招呼,视线移开,忽略了手语,“他们觉得我不想跟聋人交流。”

回到“听人”的世界,郑璇也觉得不适应。导师让她在本科生的课上讲讲自己的论文,她不想上台,开口讲话都变得艰难。即使别人说她发音很好,她还是会留意每一句话,一个音发得不完美,就会很痛苦。

在两个圈子间的矛盾与挣扎一度体现在身体上,郑璇大病一场,请假回家休息了几个月,才回到学校。

与一个美国学弟的偶然一次交流让郑璇从困顿中走了出来。学弟是一位中国通,他的手语很好。“Identity crisis”,郑璇第一次听到了“身份认同”这个概念,“他告诉我很多聋人在成长过程当中都会经历这样一个时期。我当时好像就豁然开朗了。原来这是一个文化现象,不是我一个人会碰到的。”

在这之前,郑璇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个潜藏在听人中间的异类,长期压抑的日子让她厌倦。她问自己,“我可不可以完全放弃听人的身份,接纳作为聋人的自我?”她给导师写了一封邮件:我可不可以不说话,用手语表达。导师回复:当然可以,你可以选择你觉得舒服的生活方式。现在回想起来,她说那是心里的一道坎,只有彻底“放下”口语,手语才会精进,才能真正体会无声世界的感觉。

选择不说话,也会很快乐

博士毕业以后,她到重庆师范大学任教,除了带课之外,还担任近80个聋生的班主任。当郑璇终于完成了自我重新认知后,她遇到越来越多前来咨询的聋生家长,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重复郑璇曾经走过的那条路——变得口齿清晰、能说会道。

听力障碍已经成为我国第二大出生缺陷疾病,其中0-6岁儿童超过80万人,且每年新增3万聋儿。郑璇说,目前,聋儿家长往往只能从医生那里得到建议:“送康复中心吧。”“去做人工耳蜗吧。”他们没有机会见到各种各样的成年聋人,了解更多聋人的成长故事。他们不知道其实手语也是一门语言,学会手语同样可以实现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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