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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彻底揭露了自我的旧观念,因此我们几乎不能继续重弹老调了。……然而,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人类是某种事物。他到底是什么?
——索尔·贝娄:《略论当代美国小说》
在文学创作中,作家对于社会生活的感受和体验、认识和评价,作家自身的思想和感情等,都必须经过主体心灵的加工、改造才能创化为艺术作品,因而任何文学作品都是带有创作主体浓郁个性色彩的个性化文本。黑格尔云:“在艺术里,感性的东西是经过心灵化了,而心灵的东西也借感性化而显现出来,艺术作品才能成为艺术作品”[1],黑格尔所说的“心灵化”其实就是主体化。纵观中外文学史,规律性的事实是,主体的政治信仰、社会立场、审美理想、文化修养、人生经验乃至主体自身的人格品质、性格气质、习惯癖好、心境情绪等,都会对文学创作过程和结果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人们对网络文学的批评,有不少都指向网络文学创作主体缺陷——审美理想低俗、价值取向偏颇、文学修养薄弱、情感意绪单一……等等不一而足。这些议论和批评,个中固然包含某些对于网络文学真正缺陷的真知灼见式忧患和洞见,更大量的却是多少有将网络文学主体“婴儿化”、网络文学文本“初级化”的价值取向,隐含着对于网络文学主体特征的“认知误区”,即对网络文学主体存在的“真实境遇”缺乏更为深入而细致的考量与思辨,从而总是习惯于从传统的主体话语系统角度看待网络文学主体,用传统主体话语的标准衡量网络文学的主体存在。
一、主体的踪迹
1.从主体性到漂浮的主体
20世纪80年代的主体话语最初出现在刘再复的《文学研究应以人为思维中心》[2]一文中。后来又在他的《论文学的主体性》[3]中得到系统的阐述。不过刘再复的主体性话语论述框架,明显接受了李泽厚的“双重”内涵观点,包括实践主体和精神主体两个方面。而李泽厚的主体性观念则是康德哲学主体性概念的直接延续。可见,80年代主体性话语产生并成为一个时期主流话语的原因,乃是“文革后”文化追寻人的精神启蒙思潮的反映和表现,它的目标并不在于真要去建立什么抽象而思辨的哲学,而是通过类哲学化的叙事,对中国当代历史及其文学作出整体性的反思和批判,用主体性话语接续 “文学是人学”传统,灌注人道主义精神气质。
从主体性话语的论证及其论争状况看,主体性话语是一种在人的神圣性层面上论证人的文学合法性的启蒙话语,它既充满现实针对性,也包含拨开历史迷雾见青天的拯救意识。在主体性话语中,“不仅高扬着具有理性精神的人文精神,而且有中国历代知识分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格风范。在对主体性的这种建构里,我们读出的是建构者的良知和责任感,建构者的‘使命意识’和‘忧患意识’。我们还看到,张扬主体性的理论主张,不仅是破,而且在立。不仅具有反封建的意义,而且在作建设性的时代精神的尝试,反映出新时代文化重构的企图”[4]。
但随之而来的反主体性话语却向我们表明主体性话语的内在虚弱和精神价值取向的弊端。80年代的主体性话语是建立在一种先天的以人为神的价值立场上的,它对人的崇高赞美和欣赏之情完全脱离人的现实向度而单面化地将人看成是一个具有永恒精神本质的始源体,人类社会的所有活动都来源于这个始源,是这个始源的实践性现实后果。人真的具有一种不变的精神本质,永恒的支配着社会的运作么?人的神性是一种本质规定、绝对律令还只是一种话语虚构、历史局限的产物?非主体性话语对主体性话语的“堂皇叙事”作出了自己独有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