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余幅高清界画再现宋代建筑风华

夜月看潮图（中国画） 李嵩

近日，画家傅伯星新书《大宋楼台》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通过解析宋人界画来研究宋代建筑的外观流变和细节演化，从中不仅可品鉴宋代绘画之美，更可领略宋代建筑之美。全书共308面，收入140余幅宋人界画、 600余幅精美插图。这些名家名作，既增加了艺术观赏性，又大大增加了图例所供资料的可信性。早在2016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就曾出版过傅伯星创作的《大宋楼台》姊妹篇《大宋衣冠》 ，以宋画、雕塑、壁画专研宋人服饰，包括宋代帝后、官员等人物的冬夏之服、出行与居家之服、礼服、制服与便服等。傅伯星戏称自己是忠实的“宋粉” 。他曾在浙江日报社任美术编辑30余年，长期从事插图、连环画、历史人物画与界画创作。带着对古城杭州的热爱，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陆续出版了多部关于宋代文化的普及之作，如《南宋的杭州》 《南宋皇城探秘》 《岳飞正传》 《宋画中的南宋建筑》 《图说南宋杭州地名故事》等，近期更是带着团队致力于南宋“西湖十景”的绘画复原。

《大宋楼台》中的140余幅宋人界画是基础与精华。界画作为中国绘画很有特色的一个门类，因作画时使用界尺引线得名。界画随山水画发展而派生，主要用于画山水中有关的亭台楼阁、舟船车舆。在东晋顾恺之《论画》中，第一次出现了“台榭”的说法。隋唐时演化为“台阁”“屋木”“宫观” 。到了宋代，界画正式成为中国画的一项独立门类，郭若虚的《图画见闻志》 、李诫的《营造法式》及当时的皇家美术文献《宣和画谱》中均有所见。

界画创作以工整写实、造型准确见长。古代界画以最直观的艺术语言，形象、科学地记录下古代建筑样式，较多地保留当时的生活原貌，已突破了审美的范畴，可谓一种形象的历史书写。正如傅伯星在书中所说：“他们以当代人画当代物，符合‘亲见者不诬’的求实原则；又以一代名家之笔画亲见之物，造型的准确和还原度之高是毋庸置疑的，其价值也是民间画师和后人的想象之作无可比拟的。 ”

宋代是中国古代绘画的鼎盛时期，也是界画发展的第一个高峰期，大家辈出。宋徽宗赵佶曾亲绘《瑞鹤图》 ，画一群白鹤飞过宣德门之瑞象，其中就运用界画技法，将宣德门的庄严巍峨表现得细致入微，殿脊上块块灰瓦整齐排列，飞檐上只只瑞兽神采奕奕，檐下木质斗拱纤毫毕现，可谓其中精品。

傅伯星专攻界画创作，既有画家的功力，又有史家的严谨，其数十年一以贯之，广泛搜集宋画和与宋接壤的部分元画。虽“宋人绘画本存世不多，尤其与建筑相关者更少，加之散落世界各地，能一一过眼着实得看机缘”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寻得宋人建筑相关画作140余幅。其中，宋代界画名家郭忠恕、张择端、王希孟、赵伯驹、马和之、刘松年、李嵩、马远、马麟、夏圭等均有多幅画作。

郭忠恕以长界画楼台闻名于世， 《图画闻见志》载其“画屋木者，折算无亏，笔画匀壮，深远透空，一去百斜” 。其界画楼阁， 《唐明皇避暑宫图》 《雪霁江行图》均工而不板，繁而不乱，清俊秀逸。张择端的长卷风俗画《清明上河图》 ，是我国绘画史上的稀世之宝，绘北宋都城汴京清明时节汴河及其两岸风光，图中城郭、市肆、桥梁、街道热闹非凡，草树、马牛、驴驼、居者、行者、舟车曲尽其态，全景式构图，笔法精细。 《金明池争标图》绘端午节皇帝带领近臣到金明池观水战、赛龙舟的热闹场面。由画面下部“池门”入园，以界画手法细致描绘了“临水殿”“宝津楼”“棂星门”“仙桥”“五殿”“奥屋”等主要建筑物，栩栩如生。傅伯星将这幅画称为“宫苑小品画的开山之作”。

汉宫秋图局部（中国画） 佚名

《大宋楼台》以画说史，系统梳理了两宋界画所反映的宋代建筑外观特色。析其作品，道其影响，论其流变，详其蕴蓄，形象生动，并以之绘就了一幅趣味横生、活灵活现、形象生动的宋代立体生活图卷，通过丰富多彩的形象图例和鞭辟入里的简要说明，读者看到的不只是建筑，而是整个宋代的社会生活。比如通过细致入微的“图说” ，傅伯星使许多通史中或语焉不详、或实物无从得见的细节逼真呈现。通过比对诸多宋画，他发现：南宋首创了大红宫墙；宋代的窗完成了古代直棂窗向近代槅扇窗的转变，发明了移门和蝴蝶门；唐宋民居围墙多用竹、苇、柴编成，或涂泥刷白，上覆黑瓦，即称“粉墙黛瓦” ，至明初犹然；官署贵邸及重大建筑物才用夯土墙，皆下宽上窄，最怕雨水渗塌，所以南宋围墙顶做不出逐层收缩的线条，也做不成封火墙。只有到明代中期砖的生产量剧增，砖墙遍及城乡，墙线才变得丰富多样，才产生了向上递升的封火墙（俗称马头墙） ；宋代宫苑、官署、豪宅的大门设置虽有严格的等级规定，但未见一处门前画有石狮子，宋人笔记、诗文中也未见有此记载，故可以肯定宋代是没有这种设施的。这些建筑细节，均为读者了解宋代社会生活提供了崭新的视角，更给予研究者别样的实物定年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