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模有样】上海滩上的金童玉女们——程武印象

约程武颇费了一些周折。他一开始老约不上，花了一番功夫之后，访谈才得以成行。

初见程武，印象挺好。程武的办公室是现代装修风格，桌上电脑用支架高高立起，表明程武平常是站着办公的。看到我们一行进来，程武快步走来，热情招呼。他人很高大，健康的麦色肤色，一身商务运动装，干练而充满活力。我瞄了一下，他腰上一点肚腩也没有。嗯，这位老兄生活一定很自律，绝非寻常的“中年油腻男”。

程武是北京人。92年进入清华，读的是理论物理专业。他说，爱因斯坦是他的偶像。毕业时发现，要在理论物理上有所建树，以他的天赋还不够格。对于这点，我深有同感：尽管都曾是学霸，但一旦迈上更高台阶，总会遭遇智商碾压、天赋瓶颈，有些领域确实只有天才才能统治。认清现实后，程武放弃了赴美留学的计划，毅然选择就业。97年的时候，创业之风还没有现在这么浓烈，去五百强的外企，是当时高校毕业生的时髦选择。于是，程武去了宝洁公司，之后又辗转到百事、谷歌任职。等他进入腾讯时，时间已经是2009年了。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有句台词，“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这句略带鸡汤味道的话，用来形容程武也是恰当的。十多年外企职业经理人的生涯，并没有抹去程武创业者的梦想。程武的创业，是职业经理人的创业，是大企业的内部创业。进入腾讯，程武如鱼得水、龙入大海。在短短几年间，程武在互动娱乐平台上，从无到有，从有到大，创造出腾讯动漫、腾讯影业、腾讯电竞，在很大程度上丰富拓展了企鹅家族的事业版图。By the way，腾讯收购盛大文学，程武是重要参与者。收购完成后，公司更名为阅文，程即任董事长。由此可见，今天程武接棒吴文辉，其实是顺理成章的事。

访谈企业家，总免不了谈公司。程武跟我讲阅文的思路，讲怎样以网络文学为起点，进行文化IP的大开发，延展到动漫、游戏、影视，形成一个完善的新文创生态。我问，商场不是一向讲究不熟不做，讲究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样横向纵向扩展，会不会有失败风险。他跟我解释，现在，网络付费文学市场规模只有百亿，而电影市场起码有600亿规模，电视剧有1500亿到2000亿，游戏有4000亿，只有形成文化生态圈，阅文才能发展壮大。这使我想起世界地理上的一个格局：在亚欧大陆上，死海是一片孤立的逐渐消亡的海，里海虽大也只是内陆海，黑海与地中海相连，只有穿过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海峡，才能进入更大的地中海，只有向西穿越直布罗陀海峡才能进入广阔的大西洋，或者向东穿越苏伊士运河进入印度洋、太平洋。要赢得更大的发展，固守着原来的一亩三分地是不行的。

谈话中有个插曲。有感于程武讲话总是那样的面带微笑，彬彬有礼，滴水不漏。我问，你能不能随意些，放松些，不要总说“外交辞令”嘛。他说，“纯粹是职业习惯，我负责市场公关，一旦说错，就会给公司造成危机，不敢大意”。

于是，我问了一个不太友好的问题。“你是腾讯集团派来的，你会在阅文呆很长时间吗？还是来镀一下金再去更高职位？”程武说，打磨一部有品质的影视作品，从有创意、写剧本，到拍摄、制作、后期，再到上映，前前后后至少需要三年，好的好莱坞大片甚至要花上五年。“我来阅文，不可能干很短”，“我打算干到退休”。我想，转型时期的阅文，的确需要这么一位长期专注的创业者。

由此，我联想到一些评论者的论调：魔都流行的是职场文化，年轻人骨子里都希望当白领，而不是自己去创业。我在想，我们不应纠结于职业经理人和老板之间的分野。职业经理人也没什么不好，在大企业当白领，会拓宽人的视野格局，会打牢规范化经营的根基。职业经理人和创业者是相通的，两者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鸿沟。你看，程武就是典型的“作为职业经理人的创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