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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关键词:当代文论 传统文论 转化 价值重建
论文摘要:文章通过对新时期以来西方文论影响下的中国当代文论现状的考察,指出未完成状态下的当代文论建设所面临的困境,着力探讨传统文论现代性转化的可能途径,并对当代文论的健康发展作出了积极思考。
中国当代文论是一个颇为复杂的构成:从时问之维审视,它是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从地域区分而言,它同时包含西方理论和本土话语;而从理论结构来看,立场各异的观点更是比比皆是……这种杂语化现象不同程度地存在于当代不少文论读本中,包括由童庆炳先生主编、影响广泛的《理论教程》。细加考量,会发现这一现状产生的原因来自于文论书写传统,因为可供当代文论书写者选用的理论传统本身就具有多重性:既有中国古代文论①传统,又有“五四”新运动后的文论传统(以苏俄文论为主要理论资源),加之西方文论传统,共有三种理论渊源。以三种理论资源为不同的坐标参照系,可以衍生出大量互相交织、形态纷呈的文论作品。虽然当代文论资源丰富,理论著作亦浩如烟海,但总体而言,中国当代文论建设仍处在进行时中,尚未形成严整有序的理论形态。对当代文论的全面梳理并非本文可以胜任的,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仅在于,为何在中国文论的当代话语系统中随处都不难发现对西方文论资源的借用,而中国传统文论资源的丰富内涵却未得到足够体现?因此,本文力图探究的是:在全球化语境下,中国当代文论如何在他者的强大影响下获得本土特质,从而实现价值重建与风范再铸。
1当代文论建设面临的困境
新时期以来,中国发生了巨大的变革,体制从计划经济体制向经济转型,社会形态从传统社会向现代化社会和后社会转型,由此带来的人民群众生活方式和生活内容的深刻变化,反映在文学作品中也不同于以往的时代。有学者在论及当代文艺的切身处境时曾意味深长地指出,“在文学走向杂语和杂体的过程中,中心意识形态话语失去了权威性,失去了神圣性,话语不再雄踞于其他语言之上,也不再有固定的法则,等级制语言关系在走向解体,生活与艺术既有的联结和界限在断裂。一切都在由中心走向边缘。”处身于此种文化背景中的当代文艺理论,亦不可避免地发生一系列转向:研究主体开始由意识形态变为形式结构进而到观念解构,研究对象从单纯的文学性、审美性演进到(大)文化性、社会性。、、文化学、、文学批评、文学理论等不同学科的互融互渗,使得当前的文论呈现出不同于以往的言说品格一那种非独断的、非个体中心化的特征极为鲜明。
以上情势,与中国当代文艺理论身处的全球化语境息息相关。新时期以来,大量西方文艺作品、文艺论著被源源不断地输入国内,从作家创作到文论建设,可以说都处于西方思想(潮)的深刻影响之下。当代作家余华曾坦言,“我们这一代作家开始写作时,受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小说,古典文学影响不大,则更小。”推及至文论领域,荫蔽之风更甚。因而有偏激者称,中国没有文艺理论,通行的概念和范畴,没有几个不是洋化了的,2O世纪的文艺理论不过是西方文论罢了。
诚然,20世纪西方学者在文论领域成就卓越,委实不可小觑,学界也曾公认上个世纪为西方文论的世纪。因此,在过去的20多年里,即从上世纪8O年代开始,西方文论主潮便轮番进人中国当代文论的书写中。在作家、作品、读者与社会四个维度上,法国传记批评、精神分析与后精神分析、原型批评、俄国形式主义、英美新批评、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现象学文论、解释学文论、接受美学、西方批判理论、后现代、后殖民、新、女权主义、、文化人类学、文化生态学等等都在文论界占据一席之地,学界不仅有多种译著出版,同时也产生了相当规模的研究著作和论文。
先哲有言“过犹不及”,因理论缺失而导致的异域理论直线乃至长线输入,造成了一个颇令学人尴尬的局面:长久以来,在中国当代文论界,处于学术前沿的往往不是本土原创性理论,而是西方新近盛行起何种主张,便译介何种理论,举凡弗洛伊德、荣格、拉康、什克洛夫斯基、韦勒克、沃伦、罗兰·巴特、巴赫金、德里达、胡塞尔、伽达默尔、姚斯、马尔库塞、福柯、杰姆逊、哈贝马斯、赛义德等等西方学者的身影随处可见,充塞于各种译著与专论之中,几乎湮灭了传统文论原本就极微细的声音。
当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频频引进西方文论资源一方面表明了中国文论界革新与超越的愿望,但在另一方面也暴露出中国当代文论书写者自身的文化弱势心态与言说焦虑。上世纪8O年代初,国门大开,随着经济改革的风生水起,文化专制的坚冰开始裂破——学界引发了第二次大规模外国作品译介热(第一次是“五四”时期)。当时,不少文学理论工作者在反思同时,深感我国文学理论的落后,“文学理论落后于文学创造,这在各国的文学史上,都不少见,但像我国近半个世纪来的落后状态,实属罕见。”。因此,在又一次的西学东渐之进程中,学者们面对大量西方文论典范,欣喜若狂,继而不假思索的统统“拿来”,丝毫未考虑到可能产生的消极因素和负面影响。可以说,是自身的匮乏导致了资源引进时的盲目和之后的“消化不良”。因为2O世纪文学理论复杂多样,学派纷呈,分立于人本主义和科学主义二条主线之列,并由此形成迥然不同的文学理论。更为关键的是,中背景的差异是一道永远也无法填满的鸿沟,再新颖再坚实的西方文论体系都不可能成为解读中国文学的万能钥匙。忽略了本土文化问题,避而不谈全球化与本土文化的内在冲突,一味追“新”逐“后”,理论跟风,话语模仿,在看似热闹的众声喧哗里遮蔽了自身亟待解决的问题,无疑是不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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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我们认为,只有在承认差异的前提下,发现差异价值,才能导向正途。因此,首先理应破除上的误区,耐下性子本土经验而不是一概“拿来”。种只有回归到本位,才不至于患上“失语症”。由此而论,当代文论建设者至少要有勇气面对双重压力:一方面维系起本土文化命脉,传承精粹;另一方面重新接受一整套西化知识体系,在迥异的思维方法、叙述习惯之间找到合乎当代品格的言说风范。正视当代文论所经历的种种曲折,坚持本土文化立场,在吸纳他方文化先进成分的过程中发挥本土资源优势,使中国文论改变单纯受动方的位置,增强本土的、当前的问题意识,增添理论的原创度,在民族意识和全球视野中构建与西方文论的平等对话关系,才不失为长远之计。虽然现有的庞大文论体系和纷繁的各派学说已经建构起一个漫无际涯的知识场,然而并没有哪种权威话语能够独占唯一的合法地位。既有理论框架无法阐释并穷尽纷杂的现象,文论主体也不再可能寻求到唯一的“真知”,而是力图创造从多种角度认识世界的可能性。在各方碰撞和交往中不断吐故纳新,实现传统文论的现代性转化实为当务之急。
2中国传统文论的现代转化问题
“当代文论建设到底如何进行?在我看来,我们还得在原有的文化、文学理论传统的基础上进行。”意识到全球化语境下中国文论的民族文化身份诉求之后,当代文论的书写势必转向传统文论领域寻找再生资源。当然,我们首先要了然于心的是,中国古代文论的价值与意义是否还依然熠熠生辉?那些蕴含着无数情思的妙悟是否仍具有理论的合法性?令人欣慰的是,答案是肯定的。中国传统文论中那种开朗宽阔的包容心态、有无相生的辨证思维和流转如意的境界都是当代文论建设不可多得的宝贵品质。然而,对比当下,我们看到的却是传统文论的边缘化处境:一方面它是当代文论创生的资源之一,亟待开发;另一方面它在当代文论书写中只是被零星引用,尚未内化为有机的组成。作个不恰切的比喻,宛若一个纨绔子弟拥有祖上广漠田产,却不思经营终日求乞般讨生活。这样的情形着实令人哑然,发人深思。
因而,如何有效地实现传统文论的现代性转化成了学界无法绕开的一个问题。那种试图仅仅依靠传统文论的既有概念和范畴来构建当代文论框架的想法已不切实际了,在全球化语境下,只有秉持双向的开放心态,向中国传统和西方新知同时敞开,才不致失于偏颇。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古代文论与西方文论恰恰呈现互补的状态,那么为何不融会东方智者的禅心妙悟与西方哲士的新锐视角,在古老的概念范畴中注人现代新义,汲取异域有效理论内涵,扬弃艰涩的外壳,实现中西合璧、优势互补?在这一点上,曾有学者提出通过中西互补来把“评点妙悟”式的古典形态转换成“理论批评”的现代形态,也有学者提出诗学模式转换,即“由传统认识论诗学向语言论诗学转换”。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然而,只有在对古代文论范畴进行原意阐释、语义澄清之后,才能为其注入新意,所以原典校勘、版本考证的工作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对文论典籍的创造性诠释是传统文论转换的重要步骤和基础性工作。在现代诠释的文本新解中,至为重要的是用现代眼光筛选与现代知识的阐释。即在现代意识的统摄下重新估定古文论中有价值部分,加以现代化阐释,达到与当代文论的沟通互证。在传统的训诂、考证的实证性研究之外,避免平行比较的牵强比附,既不固守中国传统文论的本位,也不把西方新学说当作理论出发点。不惟古,不惟洋,在经由现代眼光打量之后,发掘二者的相通之处,以期实现平等的对话和交流。在对话、交流中,显示双方各自理论品格的高低上下,继而确定各自在总体理论格局中所处的层次与地位。
勿需赘言,我们要做的不仅是让中国传统文论资源成为新的知识积累,让其在获得现代阐释之后介入当代文论的书写背景,更重要的是要使古代文论成为有效的精神资源,浸染文论写作者的精神气质。钱中文先生就认为,文学理论的创新,应该面向人的精神建设。中国传统文论中所体现出的生命热情、智性表述和知性体验理应在当代文论书写中被激活和苏生。依照奥地利著名心家荣格的理论,每个民族的文化深层结构里,都蕴藏着一种集体无意识,这种集体无意识是来自个人经验以外的,通过遗传、继承,以原型的方式成为第二精神系统的部分。可以断定的是,某些独特的文化记忆,只能是属于一个民族的。
张少康先生指出,“在中国古代文论中贯穿始终的最突出思想就是:建立在‘仁政’和‘民本’思想上的、追求实现先进理想的奋斗精神,在受压抑而理想得不到实现时的抗争精神,也就是‘为民请命’,‘怨愤著书’和‘不平则鸣’的精神,它体现了我们中华民族坚毅不屈、顽强斗争的性格和先进分子的高风亮节、铮铮铁骨。”——所有这些都是西方文论所不能提供的,它们是我们伟大民族的精神瑰宝,构成了我们这个民族区别于他者的标识符和屹立于世界文化之林的深厚基石。
另外,中国古文论话语系统属于文人修辞,清丽晓畅,不仅具有理论思维层面上的意义,本身也蕴含丰富的言外之意,味外之旨。一些代表性著作如《诗品》、《沧浪诗话》、《人间词话》等在性和审美价值上,几可等同于文论作品本身,鱼跃鸢飞,羚羊挂角,诗意禅心,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将传统文论进行现代转换的另一种重要表现形式是将之作为完整自足的体系呈现出来。在古代文论的整体构成中,除了少量文论专著有着相对完整谨严的性架构之外,绝大部分都散落在诗话、词话、序跋、信札、书论评点当中,如脱线的珠玉,散落各处。事实上,中国文学理论在干余年发展中形成了一个具有民族传统的、代表东方特色又与西方极不相同的潜在的理论体系,只可惜在“五四”以来的八十多年里被中断了。当然,传统文论的体系化是一项艰巨而复杂的任务,需要当代文论书写者展开积极思考和反复论证,限于主题和篇幅,这里不作展开讨论。
3小结
无论是对西方文论还是对中国传统文论的考察,都是为了中国当代文论建设能够实现健康、良性的发展,而最终的目标,借用当代一位文论研究者的话来说,即是“增加文学理论作为诗意论述的此岸关怀功能,在对传统的体验回味中续接精神价值的内在联结。重建意义生成与价值关怀的文论模式,使中国文论在坚持学科独立的基础上,密切关注创作动态,同时担负社会功能,以合乎时代期待的理论叙事,将精神的力量注入文化的发展和个体的自我完善之中,成为进展的积极推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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