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阅读:我是学工程的,毕业后从事的工作与农村的关系也不大,平时除了听同事、朋友说些农村见闻,对“三农”工作没怎么了解。前几年看到李昌平在给总理的信中说“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倒是想了解了解“三农”工作的实际情况。1996年,我和团县委的同
我是学工程的,毕业后从事的工作与农村的关系也不大,平时除了听同事、朋友说些农村见闻,对“三农”工作没怎么了解。前几年看到李昌平在给总理的信中说“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倒是想了解了解“三农”工作的实际情况。1996年,我和团县委的同志一同在乍洋乡水碓村“奔小康”,对“三农”工作有了一些感性认识。今年,市里决定在全市抽调青年干部到基层挂职锻炼,我又被抽调到城郊乡梨坑村挂职,让我有更好的机会了解“三农”工作。
我挂职的村是城郊乡梨坑村,位于特哈县西北部,北与浙江泰顺交界,是个十分偏远的山村。通过一段时间在村里,与农民直接接触后,我对“三农”工作有了进一步了解,也更有感触。
让农民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农业
虽然我县近年来工业得到了长足发展,但从人口和经济的来说,应该说主要还是一个农业县。发展好农业带头占全县人口80%的农民的富裕。从全国来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重点和难点在农村,对特哈来说更是如此。农业是一个特殊的产业,既是国计民生稳定的基础产业,又是一个要面对诸多风险的产业,不仅要面对自然灾害的风险,还要面对市场风险,而且由于生产周期长,面对的市场风险远比工业产品要高得多。谈起农业,大部分农民显得无奈。我县是个山区县,从农业的比较优势来说,易于实现机械化作业,需要规模经济的产业,我们是劣势,我们的优势应该在于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如我们大力发展的药材、茶叶等。发展的方向应该说没错,但农民说起来,大部分叹道“赚不了多少钱”。几个农民给我算了一笔账。
一亩水稻,犁田要260元,稻种要30元,一年施的肥料要150元,农药30元,除草剂10元,一般收割7-9担稻谷,按现在的市场价是每担103元,平均来说共800多元,一亩赚300多元。但这当中还没计上人工费用,由于难以实现机械作业,耕田、插秧、割稻、拔草费的工很多,如果用雇工的方式,一天每人35元,更赚不了什么钱。所以现在农村一般用类似合作社的形式,互相帮工。即使如此,一年自己投入的工也要100天左右,折合成人民币,一天仅3 元。茶叶,一亩一年农药、肥料要240元(按现在农民常用的农药、化肥),首春茶一般可以摘10斤茶青,一斤10元,二春茶摘30斤,一斤3-4元,三春茶摘40斤,一斤3-4元。如果一家的茶园面积不大,一般可以自己采摘,如果要雇人采摘,一般摘一斤茶青工钱7-9角。如果不雇工,总的来算,一亩茶园一年也仅赚80元,还不算自己花的工。药材以太子参为例,一亩种要100元,农药、肥料40元,一般挖1担,以现在的市场价600元/担,一亩赚460元。
这当中所花的人工都是自己的。如果雇人挖太子参,一般一天35元,而太子参从挖地到挖太子参都十分费工,只亏不赚。从当前农村的这三种主要产业来看,似乎陷入了一个悖论,我们的农业优势产业应该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而事实上这几个产业如果超出自家劳动力所能承受的极限,要雇工的话,却是规模越大越亏。也就是说从直观的理解,我们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上是处于劣势。其中的关键,在于自己投入劳力赚取的利润(一天3-4元)与雇工工钱(一天35元)之间的巨大差距,而这差距能存在,只能说明我们的农业的效益太低了。
要提高农业的效益,只能是走乍洋有机茶叶那种高投入高产出的路子。但是没有龙头企业,农民自身如何发展这种高效农业?而情况就是由于这些有机、绿色食品农产品要求较高,品牌树立不易,这些企业不会贸然扩大订单农业规模。其实很多农村的农民也盼望着能发展订单农业,但是却很难很难。虽然难,这却是特哈农业的发展方向,是特哈农业的出路。
从梨坑村的农业来看,效益不高,但是抛荒地与外出人口并不成比例,大部分农民在农忙时会回到村里种上粮食。之所以放不下这低效的农业,农民们谈起了外出打工的艰辛。由于所受教育不高,大部分缺乏良好的劳动技能,只能是到建筑工地打打小工、踩三轮车,收入来源不稳定,他们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这也为我们服务农民指出了方向。
看似矛盾的农民
在村里与农民接触久了,深感农民纯朴、善良。原省政府副省长潘心城曾在梨坑村挂钩帮扶了5年,为村里修通了公路。至今村里的群众谈起来,还念着共产党好。一位老大爷说起潘副省长,直念着“那是个好官哪,下着那么大的雨,他还跑了那么远的山路到村里来。以前哪见过那么大的官到我们村里来,还到我们家里去,还帮我们建公路,好人哪!”说到中央今年出台的一号文件,群众打心眼里高兴,都说党对农民好。农民都说“自古没有说还要交‘皇粮’的,现在中央关心农村,连这都不用交了,种粮还有补贴,还不会富裕,只能怪自己。”今年,村里的粮播面积扩大了60多亩。
梨坑村总共133户449人,其中109户346人外出经商、办厂、打工。其实,一般情况下住在村里的只有50、60人,最少的时候只有20多人。一些媒体曾经形容偏远的农村,剩下的是61、38、99部队,独缺54部队。其实在梨坑,连61、38部队也没有,留在村里的,用群众的话说,一类是老弱病残,一类是没本事的人。年青人不愿留在村里,也不愿回到村里,他们说的最现实的一件事是,回到村里连老婆也没得娶。他们现在最想的是,政府能有优惠政策让他们能在城关建房子。其实当前农村的这种情况也是合理的,它是劳动力优化配置的一种表现,也是推进城镇化进程中必然出现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要如何引导好。
与农民接触久了,发现了一个农民看似矛盾的地方。梨坑地处偏远,自然条件比较恶劣,群众原来与外界接触比较少,受教育程度也不高,但是村民外出的很多,而且外出的102户中有41户在城关建了房子,说明他们大部分在外面过得不错。我们直觉上一般认为近郊的村子农民外出似乎更方便,但事实上近郊的如际头、下村等村的外出人口比例并不算高。而英山偏远的王社等村外出人口也很多。这只能归因于恶劣的自然环境。山区有个好处就是不容易饿死人,所以战乱之时,大家喜欢往山区跑。而易受自然灾害的地方,如浙南平阳等地的群众的忧患意识比较强。特哈人爱说“天下绝收,特哈半收”,安稳于饿不死,缺乏雄心,受外界刺激比较少,更容易安于现状。近郊村子的状况就是这样,自然、区位条件比较好,容易发点小财,也就更不愿放弃农业,缺乏创业所必需的破釜沉舟的勇气。而梨坑外出的人口中,有些自己搞剪刀厂,有些开店铺,有些更是到外地跑生意。虽然他们由于素质与机遇所限,还没产生什么大富翁,但我们是不是应该从梨坑人身上学到点什么。
亟需扶持的农村
农民说起眼前之急,一般离不开“路”。农村基础设施落后是农民反映致富的主要障碍。他们认为当前电已经没问题,路、水、电视是他们关注比较多的。的确,到梨坑的路,1996年在潘副省长的支持下修建,由于长年失修,目前路况很差,多处路基塌方,窄的地方只能让吉普车勉强通过,路面坑坑洼洼,只要略有小雨,就无法通行。说起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一些出来长了见识的村民有自己的看法。他们深知基础设施的重要性,村里修路等他们也愿意出钱。不过他们还是认为城乡二元格局比较明显,他们认为在城关,居民只有在自己住的巷子等硬化时才要出钱,道路建设等,全部由政府投入。他们也对近年政府加大对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怀感激之情,但希望政府能对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再加大些投入,减少村里自筹资金的比例。今年政府加大农村公路硬化和人饮工程建设力度,群众很欢迎,他们也正积极集资,准备将路基再整修一下,争取明年硬化。
在了解情况中,村民还反映了“三怕”:一怕病灾,二怕野猪,三怕天灾。的确,现在农村返贫的人口当中,大约有10%是由于病灾引起的。而且由于现在医疗比较昂贵,只要家庭中有一个人生一场大病,一般这个家庭就要返贫。群众认为这些人不是因为懒才穷,也就是不是他们认为“没得救”的人,他们很希望政府能有一些帮扶机制,让他们有重新发展的机会。对野猪,群众一般是恨,又无可奈何,现在对野猪不允许随便猎杀,农民也没有猎枪。所以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政府有关部门能统一组织一些猎杀行动,减少野猪数量,让农业少受点损失。怕天灾,不仅因为农业本身是一个抗自然灾害能力差的产业,而且因为现在许多农村的农田水利设施毁坏严重,而包产到户后,组织农民兴修农田水利比较困难,特别是梨坑外出人口多,组织起来更加困难。薄弱的农田水利设施进一步削弱了农业抗自然灾害的能力。除了“三怕”,他们还对农业结构调整也是充满了迷茫。不知调什么,即使知道调什么,也不知如何调,就是当前大部分农村的情况。几年来,他们也尝试了一些新品种,如花菇等,但都没多少收益,或因市场、或因技术、或因没人收购。他们很希望政府在农产品销路是能有些更有力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