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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沙龙主题活动跳出了课堂现场,让大家一同来作形而上的思考——站在高处来审视自己及同伴的日常实践,用理性观照和滋养实践,以积累智慧,我以为很有必要。
教研员定了好几个话题,很富吸引力,能刺激大家倾诉交流的兴味,诸如:一段时间里你成功的实践和兴奋点、目前的关注重点与兴趣点,对当下语文科实践领域中突出问题的梳理,对求学与工作经历中那些难些给予过自己最大影响的师长、朋友等重要他人的追忆与缅怀,透过这些真实故事,思索故事人物所揭示的的深刻意蕴。
就以上内容,我只拣最有体会的一二个方面,谈谈想法,请大家批评:
先谈谈目前自己在语文学科理论与实践方面的关注重点和兴趣所在。
因为机缘,华东师大副教授张心科博士前段给我寄了我两本他的大著:《语文课程论》《清末民国儿童文学教育发展史论》。我认真将《语文课程论》翻了一遍,很感佩张博士从“史”的角度观照语文课程的眼光。对“语文课程”的诸多不同领域(如课程名称——“语文”是怎么来的、语文课程性质、语文课程目的、语文课程分合、语文课程知识、语文课程载体、语文课程文化、语文选修课程等),张博士都从“语文”自独立设科以来,不同历史时期前人的研究状态、主要成绩和存在的问题等几个方面,整理呈现事实,展示研究原貌,给予实事求是的评价,总结成绩,指出不足,以探索学科发展的规律性的东西为旨归,并联系当下的语文课程理论研究与实践状态,预设学科的未来发展趋势。他的论述有理有据,发人深省,令人信服,也因此让我知道了怎样做才叫研究问题,否则就会像张博士在《后记》中所批评的当今的某些学人一样,以为“只要自己说的,哪怕凭空而起也可万丈高楼,自己嘴巴一张,就是学问,他人的观点不屑辨析,自己的观点也无段引证,仿佛自己的著作是先秦诸子的原典”。张博士一再强调文献阅读、文献研究的重要性。他说:“如果我们不清楚过去的研究,那么前人已经解决的问题,我们往往还把它当成问题在讨论;前人没有解决的问题,我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是问题。因为不知道来时的路,所以结果往往是一次次重新出发,一次次回到原点,导致这些出发看起来是在前进,实际上是在倒退。”
张博士的研究理路就是“在同一本著作或同一篇文章中,将回溯历史、关注当下、预设未来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消解所谓历史研究与理论研究、述与作、照着说与接着说等等之间的区隔”。
张博士说这话是有充分的底气的,他在北京师范大学读三年博士,遨游书海,曾有过一段动人的记述:
“我翻阅了北师大图书馆所藏的清末民国时期的四十余种杂志,其中《教育杂志》和《中华教育界》就一页一页地翻阅过不下五遍;阅读过馆藏的几千册清末民国时期的语文教材,其中多数翻阅过两遍。不断发现所带来的欣喜和研究过程中所遭遇的痛苦伴随我度过了三年,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因这种欣喜或痛苦而难以入眠,眼睁睁地看窗外天色渐渐变白。甚至有时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熟悉的同学,也一下子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回头再看看自己从事的所谓“教学研究”,实在有辱“研究”二字:我读过什么书?我的“想当然”有何依据?我对前人的研究成果知之多少?我对当今自己所从事的专业的研究重点清晰么?对它的研究前景有何预设?这些对于我,似乎都一片模糊。
由这本书“滚雪球”(注释中提到了“语文科课程论基础》),我又找出了这本买回了五年,碰过几次都因为难啃而放下的书,硬着头皮也翻了一遍,书是王教授的博士论文,王是中国第一位语文课程论方向的博士,书写得很艰深,我读完仍是云山雾罩,但启发收获也是很有一些的。主要是,对我们目前所处的研究思考状态有了较清晰的把握,即我们大家所从事的语文课程的实施和实践,到底在语课程的复杂系统中处在什么层面,有哪些因素和环节,影响制约着它。按王教授的看法,至少有语文课程目标、教育政策、文化意识、课程取向、知识状况等因素,王博士称为“层叠蕴涵分析框架”。其次,王博士著作还有一个很突出的地方,是以美国、日本、英国、法、德国的母语课程目标、知识、课程与教材设计与大陆的汉语课程进行比较研究,看汉语母语课程在这个参照系中,在比对中的优势与不足,启人深思,我更真实地体察到了我国语文课程的确“科学性成分很不高”,特别是语文知识几十年不变,都是抽掉了血脉的干枯干瘪的概念堆砌。那么,到底语文教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它是用来实现语文课程目标的凭借,它不应该成为教学的内容。语文课程内容的研究目前比较模糊,研究并未深入展开,处于语文课程内容控制之下的语文教材,如何编排和设计才更有利于课程目标的实现,有极大的研究探索空间。
之后,我准备再看看何老师、熊辉老师推荐的王教授关于语文学科的几个报告讲座视频,对王教授近些年指导研究生开展语文科知识状态研究的系列成果作大致了解,对“语文教学内容重构”这个问题给予关注。
以上是就语文科课程所说的内容。
再说书法学习。这也是我的爱好。书法其实也是课程框架之内的一个门类,它是一项语文技能、传统文化艺术中的一朵奇葩。
前段有较充裕的时间临帖,有一些体会,跟自己的过去比,感觉是有进步的。
今后,我在这方面的学习目标是:行草、楷书、隶书都涉猎一下,以行草为主,以二王、孙过庭为主;楷书以褚为主,一段时间后,再上溯写写北碑碑板墓志;隶书不是学习主体,学它主要是用以丰富笔法,让笔下的线条更多生拙,不致流于甜俗。
希望大家能分些时间练习书法,倒不是成名成家,主要是让自己出手征服学生,不致遭学生鄙视。
回忆让我记忆犹新的教过我的师长,说二位。一位是初中化学老师王功羊,他上课做演示实验给我们看,语言幽默,联系我们的生活(氯气治鼻塞的实验),带我们到实验室做化学小组实验,特别新奇,新鲜,完全点燃了我们这群农村娃儿学习化学学科的兴趣。我们几个同学休息天不休息,乐此不疲地跑到废弃的磷肥厂去找磷酸溶液和石灰石做氢气实验,当试管里放出可以燃烧的气体时,我们当时的兴奋劲儿直到现在还能让我清晰地记起。所以,王老师教我们班效果相当好,中考全班化学考满分的好些人,四分之一。后来,王因教学突出高到一中,又到南方城市走天下。如今退休,退而不休,吹拉弹唱,乐而忘忧。我时时还能在八分山小亭里看到王老师,他吹笛子的沉醉劲儿。他有时骑着自行车,带把二胡的身影。虽然没有过多的寒喧问候,但心底的敬意是任何时侯都无法忘怀的。
第二位,是我师范的肖大柏老师。我亲承肖老师的教诲,是上世纪80年代后期就读师范学校时。关于与肖老师交往的故事,曾在一篇肖老师的约稿中有所叙述:
那已是我师范毕业后好几年的事了。其时,我正在家乡一所小学校教书,先生给我寄来了一封约稿信,想让我为他主编的校刊写篇回忆师范生活的文稿,随信还寄赠了一幅书法作品(先生素好书法,水平相当高)。
一向怵于写稿的我,只好搜索枯肠,写了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寄出,经编辑老师的修改润饰,文章最终登在了《武昌师范》这本邮印的校刊中(先生之后又寄来样刊)。那篇文稿中有我对肖老师的深情回忆。哎,这些,该都是20年前的事情了:
我读师范三年级时,肖老师开始教我们《教育学》课程。早就耳闻肖老师能写一手好字,爱好书法的我当然对他的课堂板书格外关注啰。
起初上《教育学》课时,我只是注意模仿肖老师的板书笔迹。渐渐地,我放下了手中的笔,像着了魔似的被肖老师的课本身的魅力深深吸引住了。久而久之,我越来越佩服肖老师所上的课了。教学中,肖老师密切联系农村学校教育教学实际,引用资料卡片信手拈来,课堂信息量丰富,使从未接触实际工作的我们茅塞顿开,于趣味中掌握了一条又一条教育教学原理。
肖老师每讲完一章就留一次书面作业。我因为喜欢听他老人家的课,因而作业也相当认真,不曾有一丝懈怠,肖老师对做得好的作业,总免不了在作业本上写下一两句鼓励、赞扬的话。每次发还作业本时,我总忙不迭地翻开,寻找老师的笔迹。至今我还记得肖老师在我的作业本上写下的一段话:“你的心理素质很好,你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的。”那一刻我激动不已,那种情绪多么让人亢奋啊!
毕业后,肖老师还给我寄来了两封信。一封是对我在学校学习工作所取得成绩的赞赏,同时还因我未能获准保送上大学的资格勉励我,他在信中说:“珠宝店里的金子是金子,臭泥沙中的金子也是金子,泥沙中的金子一旦出土露面,闪闪发光时,人们一样视之珍宝的。”
……
先生1937年生人,掐指算来,如今该是七十八岁高龄了。我知道先生退休后,一直就生活在纸坊我以前就读的学校,我却从未专程看望过老人家。我鄙视自己,并想一定要在近期去探望先生。最近无意中从《漫步教师心灵》一书中看到了作者帕克·帕尔默先生所说的一句话,更坚定了这一想法:“感谢我们的老师很重要,再迟都不怕--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确实应该感谢他们,另一方面则是跟我们自己那些明显忘恩负义的学生来个大对照!”
二位老师的故事启示着如今仍做教师的我:要善于用学科本身的知识魅力刺激学生,用满腔的爱去鼓励和感染学生,点燃学生对学习和生活的热情与兴趣。教师所教科目的具体知识,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遗忘,但教师在学生身上点燃的学习兴趣、热情会转化为学生对未知世界的不懈追求和努力,而这会让学生受益终生。当老师的,要努力练就这种“引爆”能力,而不能单靠“死揪”“高压”逼迫学生,那样,就与教育的本义相去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