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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城建造时”--卡夫卡的中国神

发布人: 谜语网 发布时间:2015-10-03 字体: | | 打印文章

推荐阅读:摘 要: 批评的策略在于分析所谓"单个文本或作家与其所属的复杂文本集合体之间的动态关系",因为构成文本意义的,是文本所在的话语传统。解读卡夫卡的《万里长城建造时》,具有诗学与汉学的双重意义。它揭示了文学想象与表述的内在意义结构,重建了西方文化构

摘 要: 批评的策略在于分析所谓"单个文本或作家与其所属的复杂文本集合体之间的动态关系",因为构成文本意义的,是文本所在的话语传统。解读卡夫卡的《万里长城建造时》,具有诗学与汉学的双重意义。它揭示了文学想象与表述的内在意义结构,重建了西方文化构筑中国的长城神话的话语传统,"长城"从一个历史建筑变成具有"他者"意义的文化符号。

关键词:荒诞小说;文化象征;东方主义;中国特性

卡夫卡的《万里长城建造时》是一部令人费解的小说,解释其意义的根据不是其所指的中国的建筑、制度或历史,而是西方关于中国与长城的观念与想象传统。从文艺复兴时代的传说与发现,到启蒙运动时代的见证与赞叹,西方有关中国的叙述很早就与长城联系起来。认识一种文化,莫过于找到一种具有原型意义的象征,如金字塔与埃及文明,万里长城与中国。长城作为一个奇迹,在西方视野中逐渐成为中国文明的象征,并逐渐被赋予不同甚至相反的含义。

长城由一个异域建筑变成一个有待解读"发明"的文化符号,西方文化在长城与某种"中国特性"之间,一点一点地建立起似是而非的类比关系,比如长城与广阔的帝国、封闭保守、停滞与空间化的、高度组织与奴役的文明等等,长城由历史变成神话。西方的长城神话传统或话语为卡夫卡的小说提供了基本素材、叙事角度、象征及其意义,以及象征意义的历史深度。西方七个世纪间形成的中国形象传统,浮现在《万里长城建造时》的文本语境中,赋予卡夫卡这篇看上去荒诞不经的小说某种深刻的"汉学"意义。

"万里长城止于中国的最北端……, 1917年3、4月间,卡夫卡守在布拉格狭窄的犹太旧城区他那间小屋里,写作一部天书般的小说《万里长城建造时》。 这部小说令人费解的不仅是它的题材,还有意义。小说讲述了一个奇幻神秘的故事:从一个无法想象的久远时代起,在苍穹覆盖不了的帝国土地上,中国人开始修建万里长城。修建长城的目的据说是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修建长城的方法是:分段修筑。奇妙的不是这个奇迹般的工程,而是完成这项工程的组织。那种由无数个人汇集起来的排山倒海的力量,修筑巴别塔、金字塔、万里长城的力量,究竟是怎样被调动的?领导者究竟怎样把个人身上那种散乱的"可能性都汇集到一个目的上",创造出奇迹?关键在于分段而筑。万里长城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任何个人都渺小得看不到它的完成。为了避免经年累月地在荒郊野外砌石头会让人"对自己、对长城、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信心",领导者让每一队劳工在砌完500米后就调往另外一个地方。当然,问题也就出在这种"分段而筑"的办法上,它与修建长城的目的正相矛盾。"使用这种方法当然就留下了许多缺口……据说有一些缺口从来就没有堵上……"一道奇迹般的大墙,从西南到东南,跨越帝国的北方边境,但充满缺口的,从不连贯,这样又如何起到防御作用?充满缺口的墙实际上已经变成了门。

小说戏拟某种学术(历史或汉学的)论文形式,不断解析修建长城的方式(分段修建)与目的(防御北方民族)之间的矛盾。"长城之建造意在防御北方民族。但它造得并不连贯,又如何起防御作用呢?""长城非但不能起防御作用,这一建筑物本身就存在着经常性的危险",或许这向伟大的工程本身就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荒诞性。小说继续解构有关长城的"各种传说"。不仅长城修筑的方式与目的相矛盾,就连所谓的防御北方民族的说法也值得怀疑。思考开始的地方,荒诞出现。卡夫卡的魅力在于,所有看上去寻常合理的东西,一旦出现在他梦境般的作品里,都暴露出其可怕的荒诞,而所有的荒诞,又是那么平常,自然而然。《万里长城建造时》初读上去让人感到不知所云。首先,它讲述的并不是那个现实中国的长城,而是某种有关长城的传说。所谓"围绕着长城的许许多多传说之一"。叙事者试图解析这些传说,但很快发现经不起深思。其次,它的意义似乎也不在长城,而在有关长城的某种隐喻。他希望在修筑长城的工程中,发现帝国组织的秘密。叙事者说他的比较民族史研究揭示,"中国人有某些民间的和国家的机构特别明确,而有些又特别含混"。而长城的建筑实质上与中国的国家机构密切相关。

《万里长城建造时》文本可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解构长城的建筑方式与目的,发现长城的意义并不在于长城本身。长城只是一种隐喻。第二部分解构帝国的组织机构,发现这个在空间上广阔无边、时间上静止不动的长城帝国,在权力结构上竟像是激流中的漩涡,它迅速有效地流动,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核心不过是一个空洞。文本的意义就体现在第一部分解构长城与第二部分解构帝国二者之间构成的隐喻关系上。

在卡夫卡的想象中,长城只是一种传说,修筑长城的真正意义不是防御边患,而是组织建设。小说中出现四类角色:一,像孩子一样性情飘忽不定、天真或幼稚、质朴或愚昧的百姓;二,像家长一样深谋远虑、仁慈却专横、可敬又可怕的领导者;三,享有神明般的权威却拥有俗人一样的生命、强大又脆弱、实有又虚无的皇帝;四,论证高妙的"迷雾一般"的理论的学者与教授"崇山"一样的信条的教师。这四类角色是修筑长城的伟大事业的参与者,同时也是帝国的构成者。我们看叙事者如何将这四类角色组织到故事中。

领导者是真正的发布命令与组织者,他们规划全局并组织施工。他们发明了"分段而建",因为他们知道,"人的天性像尘埃",如何将那么多像孩子一样容易充满希望又容易失望的百姓组织起来,在历史漫长的时间里持续有效地完成宏大的帝国事业,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领导者就是这样调动老百姓的。他们知道老百姓容易失望与烦躁,又容易希望与激动。修筑长城或许没有什么实用意义,但它的确可以将像尘埃散沙一样的百姓有效地组织成一个强大的整体。至于老百姓,他们过着"质朴"的生活,不用多想也不能多想,领导者都替他们想好了。他们只需要尽力揣摩、贯彻领导者的意图。而领导者的意图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按其指令行事,不可深究为什么:"当时许多人,甚至最优秀的人都有这个秘密的原则:竭尽全力去理解领导者的指令;但一旦到达某种限度,就要适可而止……这是一条十分明智的原则。"分段而筑长城,是领导者根据百姓的天性与帝国的利益而制定的计划。它的意义不在于防御边患,而在组织帝国,其真正的意义是"如何集中民众的力量参加强大的新的工程"。或许仅有指令还不够,还需要学者发明一套宏大的理论(信仰或意识形态),说明这项工程的伟大意义。于是,很早以前就有学者论证修筑长城是为了修筑巴别塔 ,断言"在人类历史上只有长城才会第一次给一座新巴贝尔塔创造一个稳固的基础。因此,先筑长城,而后才建塔"。长城与巴别塔显然没有什么关系,但学者这样振振有辞地论述,领导者与教师又不遗余力地宣传("这本书当时人手一册"),老百姓也就信以为真了。 "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半个村子的乡亲陪送他很长一段路程,都认为这是必须的。一路上人们三五成挥动着旗帜,他们第一次看到了他们国家是多么辽阔,多么富庶,多么美丽,多么可爱。每个国民都是同胞手足,就是为了他们,大家在建筑一道防御的长城,而同胞们也倾其所有,终身报答。团结!团结!肩并着肩,结成民众的连环,热血不再囿于单个的体内,少得可怜地循环,而要欢畅地奔腾,通过无限广大的中国澎湃回环。"

分段修筑长城,不过是中华帝国内部机制的隐喻。小说后半部分从长城主题转向讨论帝国本身。据说,修筑长城的旨令是由古代某位皇帝发布的,但似乎又没有那么个皇帝,也没有哪个皇帝曾经发布过修筑长城的指令。小说第二部分以诡语的方式讨论帝国的中心皇帝。皇帝是帝国无限权力的神秘中心,可这个中心很可能是个空洞。皇帝既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神,又是一个脆弱可怜的人。"我们的国家是如此之大,任何童话也想象不出她的广大,苍穹几乎遮盖不了她--而京城不过是一个点,皇宫则仅是点中之点。作为这样国度的皇帝却自然又是很大,大得凌驾于世界一切之上的。可是,那活着的皇帝跟我们一样是一个人,他跟我们一样躺在一张卧榻上……"长城是一个传说,皇帝也是一个传说。他是帝国组织的根据,百姓想象中的一个虚位。或许帝国本身就是荒诞的,像长城那样荒诞。小说叙述越往后就越显得逻辑混乱,相互矛盾、语焉不详的句子越来越多,帝国有一个皇帝,"大得凌驾于世界一切之上","我们"都生活在"他"的旨令中。可是,我们谁也无法接近"他"或认识"他"。他在遥远的都城与九重宫殿的中心,在谁也说不清楚的遥远的朝代中。京城与皇帝,就像"一条千百年来在太阳底下静静地游动的云彩",不可理喻,这种空间与时间中的难以逾越的距离,加强了帝国本身的神秘感。可以隐喻的东西不可以理喻。小说的语气在前后两部分差别很大。第一部分以分析为主,经常还表现出雄辩,第二部分则以模棱两可的、呓语般的叙述为主,模棱两可、语焉不详处多多。

真正的荒诞恰恰是无法思考的。或许只能通过修筑长城这一象征来把握或接近帝国的意义,当你真正要解释帝国本身机构时,就无能为力或不着边际了。"最为含混不清的机构莫过于帝国本身了。"……半文明的教育把那多少世代以来深深打进人们头脑的信条奉为崇山,高高地围绕着它们起伏波动,这些信条虽然没有失去其永恒的真理,但在这种烟雾弥漫中,它们也是永远模糊不清的"。《万里长城建造时》没有写完,嘎然而止处,就像一部机器高速运转的时候,关键部位的螺丝钉突然崩飞了。

梦幻总在无端处开始,又在无端处结束。长城、皇帝、奔波在帝国大道上的领导者、在荒野筑城或在庭院纳凉的百姓,整个帝国像亘古天幕下苍老的浮云,神秘而遥远。卡夫卡在小说中一再通过不同意象强调长城帝国在空间上的广阔与时间中静止的永恒性。从叙事者"我"的家乡南方到帝国的京城"千里迢迢",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遥远,不仅老百姓永远也无法到达甚至想象京城,连皇帝的谕旨也无法传达到那些"可怜的臣民,在皇天的阳光下逃避到最远的阴影下的卑微之辈",那是一条"几千年也走不完"的路。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叙事中空间的概念多是确定的,如京城、南方,甚至西藏,相对的时间概念却模糊不清。首先是叙事时间,叙事者说长城动工时他20岁,但叙事中似乎又暗示了满清的灭亡。他一再强调一种"今夕是何夕"的感觉。老百姓传说的皇帝,可能在千年之前已经被谋杀了,京城也早已变成了堆积如山的垃圾堆。"最古老的历史上的许多战役现在才刚刚揭晓",战争和革命多少年来都无法改变帝国,"村口的小圆柱上蟠曲着的那条圣龙,还在"对着京城方向喷火以示效忠"帝国在百姓的心中,就像"一朵千百年来在太阳底下静静地游动的云彩"。一个古老的帝国活在当代,本来就是非时间性的,就像万里长城,在广阔的帝国空间中延伸,但在数千年的时光中,却像石头一样凝固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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