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属栏目: 阴阳数术资讯 发布时间: 2016-09-14 文章来源:www.tkpao.com/fuzhou/
尧以天下让许由,许由不受。又让于子州支父,子州之父曰:以我为天子,犹之可也。虽然,我适有幽忧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夫天下至重也,而不以害其生,又况他物乎!唯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托天下也。舜让天下于子州之伯,子州之伯曰:予适有幽忧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
故天下大器也,而不以易生。此有道者之所以异乎俗者也。舜以天下让善卷,善卷曰:余立于宇宙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絺。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为哉!悲夫,子之不知余也。遂不受。于是去而入深山,莫知其处。舜以天下让其友石户之农。石户之农曰:卷卷乎,后之为人,葆力之士也。以舜之德为未至也。于是夫负妻戴,携子以入于海,终身不反也。
大王亶父居豳,狄人攻之。事之以皮帛而不受,事之以犬马而不受,事之以珠玉而不受。狄人之所求者土地也。大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居而杀其子,吾不忍也。子皆勉居矣!为吾臣与为狄人臣奚以异。且吾闻之:不以所用养害所养。因杖筴而去之。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夫大王亶父可谓能尊生矣。能尊生者,虽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世之人居高官尊爵者,皆重失之。见利轻亡其身,岂不惑哉!越人三世弑其君,王子搜患之,逃乎丹穴,而越国无君。
求王子搜不得,从之丹穴。王子搜不肯出,越人熏之以艾。乘以王舆。王子搜援绥登车,仰天而呼曰:君乎,君乎,独不可以舍我乎!王子搜非恶为君也,恶为君之患也。若王子搜者,可谓不以国伤生矣!此固越人之所欲得为君也。
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僖侯,昭僖侯有忧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书之言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废。然而攫之者必有天下。君能攫之乎?昭僖侯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臂重于天下也。身亦重于两臂,韩之轻于天下亦远矣!今之所争者,其轻于韩又远。君固愁身伤生以忧戚不得也。僖侯曰:善哉!教寡人者众矣,未尝得闻此言也。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
鲁君闻颜阖得道之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颜阖守陋闾,苴布之衣,而自饭牛。鲁君之使者至,颜阖自对之。使者曰:此颜阖之家与?颜阖对曰:此阖之家也。使者致币。颜阖对曰:恐听谬而遗使者罪,不若审之。使者还,反审之,复来求之,则不得已!故若颜阖者,真恶富贵也。
故曰:道之真以治身,其绪余以为国家,其土苴以治天下。由此观之,帝王之功,圣人之余事也,非所以完身养生也。今世俗之君子,多危身弃生以殉物,岂不悲哉!凡圣人之动作也,必察其所以之与其所以为。今且有人于此,以随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则其所用者重而所要者轻也。夫生者岂特随侯之重哉!
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客有言之于郑子阳者,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子列子见使者,再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不命邪?子列子笑,谓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难而杀子阳。
楚昭王失国,屠羊说走而从于昭王。昭王反国,将赏从者。及屠羊说。屠羊说曰:大王失国,说失屠羊。大王反国,说亦反屠羊。臣之爵禄已复矣,又何赏之有。王曰:强之。屠羊说曰:大王失国,非臣之罪,故不敢伏其诛;大王反国,非臣之功,故不敢当其赏。王曰:见之。
屠羊说曰:楚国之法,必有重赏大功而后得见。今臣之知不足以存国,而勇不足以死寇。吴军入郢,说畏难而避寇,非故随大王也。今大王欲废法毁约而见说,此非臣之所以闻于天下也。王谓司马子綦曰:屠羊说居处卑贱而陈义甚高,子綦为我延之以三旌之位。屠羊说曰:夫三旌之位,吾知其贵于屠羊之肆也;万锺之禄,吾知其富于屠羊之利也。然岂可以贪爵禄而使吾君有妄施之名乎?说不敢当,愿复反吾屠羊之肆。遂不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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