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属栏目: 玄门道教资讯 发布时间: 2016-09-18 文章来源:www.tkpao.com/fuzhou/
道家向来以 老、庄并称,但庄子之道与老子不同。老子想用道来救世,五千文中有许多地方都是为当世的侯王说教,《老子》第二十七章更明显的说:圣人常善救 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到了庄子时代,他认为世已无法可救,只能独善其身,抱定宗旨不求有用于世,因此说,弃世则无累(《达生》篇), 这完全和老子意思相反。再看《老子》五千文中没有忘字,而《庄子》书中忘字特别的多,似乎是他独得的秘诀,如所谓忘物、忘形、忘己、忘言、忘功 利、忘机巧、忘仁义、忘礼乐、忘道术、忘天下等等(还有许多忘字从简未录),这些理论都脱离实际,非但别人家做不到,就连他本人也难得做到。在《庄 子》书中有几处可以看出他未能一切皆忘:
《秋水》篇 庄子钓于濮水章:他把神龟比喻自己,间楚大夫曰,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最后决定对楚大夫曰,吾将曳尾于涂中。观 此言,知其尚未能忘生死。(此段和以下四段是否庄周所说,颇难断定,今只以《庄子》书中记载为根据。)
《秋水》篇 惠子相梁章:庄子又把鹓雏比喻自己,鸱比喻惠子,腐鼠比喻梁国相位;他对惠子说,鸱得腐鼠,鹓雏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吓我邪!这种口气就是表示以贱傲贵,看不起梁相的意思,知其心中尚未能忘贵贱。
《山木》篇庄子衣大布章:他对魏王说,士有道德不能行,惫也;衣敞履穿,贫也,非惫也。此所谓非遭时也。处势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观此言,知其尚未能忘贫困。
《外物》篇庄周贷粟于监河侯章:他嫌对方约定的时间缓不济急,遂假托车辙中失水鲋鱼之言,以形容自己十分窘迫之状。观此一段所记载,知其尚未能忘饥乏。(汉刘向《说苑善说篇》另有一段,与此大同小异。
《列御寇》篇曹商为宋王使秦章:曹商自秦反宋,有车百乘,夸耀于庄子,庄子鄙笑他说,秦王有病召医,破瘫溃痤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岂治其痔邪!据此言,知庄子心中尚未能忘卑污与高洁。
庄周的老朋友惠施在当时已经说,子之言大而无用,我们今日也认为惠施的批评是对的,可怪的是先秦古笈有用的书佚亡很多,这部无用的书反而流传二千二百余年,历代皆有人研究,未曾断过;其原因何在?姑且凭个人见解,分作几种说明如下;
第一种原因 我国历史,当魏晋六朝之间,社会极不安定。许多名门贵族,都悲感身世萍浮;而那班早慧少年,更冲开礼教束缚,遂相率造成挥尘谈玄的风气。《庄子》为三玄之 一(三玄指老、庄、周易),其辞谬悠、荒唐、恣纵、曼衍、瓖璋而连犴、参差而詉诡(以上皆庄子文章的评语,见《庄子天下》篇),正是他们借以清谈的好资 料。
第二种原因 唐朝皇帝崇拜老君,宋朝皇帝信仰道教,庄子被视为老子的继承者,其书由此更抬高了声价,不仅当时道教中人必须熟读,即儒释两教也应该知己知彼,先要懂得它倒底说些什么,然后在理论上才能够和它相抗衡,所以《庄子》这部书名气就越弄越大。
第三种原因 旧社会所谓读书人,不习惯做生产事业,唐、宋、元、明、清几个朝代,都是以科举考试为他们进身之阶,其中得意者占极少数,失意者占大多数,遇到命途坎坷、 百无聊赖的时候,只有在书本子上寻求安慰。《庄子》消极思想、厌世主义和一些伤时嫉俗之谈,不啻代他们自己发泄了心中的牢骚,正好引为同调。
第四种原因 封建社会,制度不良,每隔若干年,就要换朝代,有些忧患余生的知识分子,耻于降志辱身、被异姓统治者所利用,如明末清初,桐城方以智削发为僧,太原傅青主 黄冠入道,他们平日于《庄子》皆有所得;同时的衡阳王船山,虽死守儒教门庭,不愿寄托佛老篱下,但也着过《庄子解》和《庄子通》。像这一类苦节砺行之士, 都算是《庄子》的知音。
第五种原因 已往文章家常喜欢读《庄子》,并且称它为仙才,上乘者袭取其精神,中乘者摹仿其格调,再次者搬运其词藻,我们相信《庄子》给予古今文学界有很大帮助。世人 所以爱好《庄子》,如果说是钻研哲理,不如说是欣赏奇文,假使没有那样变幻莫测的文章,光靠它的理论,未必能够使人如此倾倒。
以上所列五种原因,前四种都说明了庄子哲学是以无用之为用(外物篇庄子答惠子之语)而见重于世,这当然 有它的历史背景。我们处于今日社会主义制度之下,那些原因早已不存在了,自应该抛弃玄虚,乐观现实,若再接受庄子的厌世思想,岂非无病而呻,所以我们研究 《庄子》,是以批判的精神对待历史遗产,不是盲目地相信他的哲学,读者请勿误会。
《庄子》一书被称为《南华经》,虽始于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但《隋书经籍志》子部道家类已著录梁旷 所撰《南华论》二十五卷(本三十卷缺),又《南华论音》三卷,可知南华之名在唐代以前早已有了;《旧唐书经籍志》道家类也著录梁旷所撰《南华仙人庄 子论》三十卷(郎隋志的南华论),惟不知梁旷是哪个时代的人,仅知他和卢景裕同时注过《老子》;卢景裕是北魏人,殁于东魏兴和年间(公元 539--542),正当南朝梁武帝时代,还在唐天宝以前二百几十年,大约梁旷的时代也相差不远。梁旷为什么称庄子为南华仙人,当然不是凭空的捏造,总有 它的来源,注《庄子》者亦有引证东晋王嘉的《拾遗记》云: 庄周,字子休,号南华子,如果其说可信,则南华之名在晋代已出现于世(有人说,《拾遗记》是六朝时代人伪托,非王嘉所撰;但《晋书王嘉传》也提 到他曾着过《拾遗记》),但查今本《拾遗记》,未见庄周号南华子这一条,若不是佚文,那就是注家引证有错误。注家又说,庄周隐于曹州之南华山,故其书 名《南华经》,这件事也值得怀疑,考《旧唐书地理志》,曹州有南华县,即汉代之离狐县,累代不改,天宝元年改为南华;《新唐书地理志》亦云:南 华本离狐,天宝元年更名,据此,显而易见的是南华县因庄子而得名,庄子封南华真人,其书名《南华真经》,也就是天宝元年的事,如果曹州确实有南华 山,这个山名或许因庄子而起,县名既能改,难道山名不能改,未必是先有山名然后才有书名。
研究庄子哲学,应从《南华内篇》入门,读者要先把每一篇大旨和篇中各章的重点弄清楚,再读它的全篇,自可迎 刃而解; 内七篇都能够了解以后,其余外篇、杂篇也就不难理会了。关于内七篇的大旨,初学者在各家注解中,每苦于寻不着头绪,今特再作一次概括的说 明:
第一篇 逍遥游 全篇要领在至人无己一句(无己等于佛教所谓无我相)。既然无已,也就无功;既然无功,也就无名,因此就能够达到无所可用, 安所困苦(本篇结尾二句)这样逍遥自在的境界。本篇共分四章。从北冥有鱼至圣人无名为第一章,极言逍遥游海阔天空之气象。从尧让天下于许 由至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为第二章,言圣人无名。从肩吾问于连叔至宵然丧其天下焉为第三章,言神人无功。从惠子谓庄子曰至安 所困苦哉为第四章,言至人无己,不求有用,方能显出大用。
第二篇 齐物论 此题有两种解释;一谓齐物即万物平等之义,论即论说,首言丧我(即忘我),终言物化(即物我同化),泯绝彼此,排遗是 非,故曰齐物;一谓当时百家争鸣,物论至为不齐,只有不傲倪于万物(傲倪官口轻视之意),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此三句见于《庄子天下篇》 庄周闻其风而说之一段中),则物论不齐而自齐。本篇旧分七章。(1)南郭子綦隐几而坐至无适焉,因是已为第一章,共有一千六百七十字之 多,恐怕初学者弄不清楚,今于此一章中再划分六个段落,以便于入门。从篇首至怒者其谁耶为第一段,言天籁自吹自止,不知谁在主使,借以引起下文。大 知闲闲至吾独且奈何哉为第二段,言人心变态百出,亦不知谁在主使,若有真宰,又不得其形迹,终身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夫言非吹也至故曰莫若以 明为第三段,言彼此是非各执,争论无穷,只有照之以本然之明,才能浑化其对立之迹。以指喻指之非指至是之谓两行为第四段,言可与不可,然与不 然,分与咸,咸与毁,凡是对立面者,皆通为一。古之人至此之谓以明为第五段,言不用滑稽巧辩炫耀于人,只以庸常之道处世,就叫作以明。今且 有言于此至无适焉,因是已为第六段,言既知万物与我为一,何必再与人辩论以求其一;一本来无名,既已称它为一,这就算是有名了;既已有名, 必有所指的事物,有名之一和所指的事物相加,就成为二;再加上本来无名之一,就成为三;从此越变越多,其数不可胜计。这与最初求一的宗旨大相违 反,倒不如默然而息。(按第四、五、六段皆是针对公孙龙和惠施等人而言,读者宜参看《庄子天下篇》末段惠施多方以下各说,并看子书中的《公孙龙子》 白马、指物、通变、坚白、名实五论,然后才知齐物论所批评者并非无的放矢。假使当时没有那班人的著作在先,庄子这篇文章也不至于凭空的撰出。齐物 论中常引用他们的成语以发挥自己的观点,但惜《公孙龙子》今已大半残缺,而惠子之书又无传,本篇中有些字句是庄周所说或是诸辩者之说,颇不易分别。) (2)夫道未始有封至此之谓葆光为第二章,着重在大道不称、大辩不言二句(3)故昔者尧问于舜至德之进于日者乎为第三章,此章不过六 十三个字,完全是寓言,究竟与齐物论的本旨有什么关系,各家看法不同,暂时难以肯定。(4)啮缺问于王倪至而况利害之端乎为第四章,言居处、食 味、色欲,人与动物没有共同的标准,可见人类所谓利害、是非,彼此之间也无共同的标准。 (5) 瞿鹊子间乎长梧子 至 故寓诸无竞 为第五章,共六百零八个字,大意是言达道者不悦生,不恶死,视一切如梦,本毋须置辩,只好因任自然之变化,彼此相忘于无言而已。
(6)罔两间景至恶识所以不然为第六章,言影之行止坐起,乃随形体而动,其实形体亦不能自主,必另 有主使此形体者,而真宰苋不可知。(7)昔者庄周梦为胡蝶至此之谓物化为第七章,言正当入梦时,只见自身是胡蝶,不知此外尚有庄周之身,忽然梦 醒,又只见庄周而不见胡蝶。这种现象,是庄周梦为胡蝶呢?还是胡蝶梦为庄周呢?单就梦醒以后而论,庄周与胡蝶必有分别;若回忆梦中情况,庄周与胡蝶竞无所 分别。推而论之,自己今日认为是梦醒了,等到将来大觉之后,方知今日仍未曾离开梦境,昔日梦为胡蝶,不过梦中之梦。在大自然境界里面,人与万物无非是 化而已。
第三篇 养生主 此题也有两种解释;一谓养生的主要法则,即勿为善而近于好名,勿为恶而陷于刑网,只宜顺中道而行,依乎天理、因其固然,则可保身、全 生;一谓养我生命之主,勿以有限之精神逐无穷之欲望,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则可以无损其天真,肉体虽亡,而精神不灭,譬如薪有穷尽 之时,而火则继续相传,没有穷尽。本篇共分四章;吾生也有涯至可以尽年为第一章。庖丁为文惠公解牛至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为第二章。 公文轩见右师至神虽王,不善也为第三章。老聃死至不知其尽也为第四章。此四章中,只有庖丁解牛一章是讲实际养生工夫;庖丁比喻做 养生工夫的人,牛比喻人的肉体,刀比喻人的神意,言神意在肉体中游行自如,毫无阻碍,其妙用就是以无厚入有间。
第四篇 人间世 此篇是教人如何处世之道,共分为四章。颜回见仲尼至而况散焉者乎为第一章,言暴虐之君,难容直谏,必要先能虚己,然后才能化人。叶公子高将使于 齐至此其难者为第二章,言出使敌国,咸功不易,只有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才可以免阴阳之患;只有勿传两喜溢美、两怒溢恶之 言,才可免人道之患。颜阖将傅卫灵公太子至可不慎邪为第三章,言乖戾之人,难受教导,必要先能正己,而后才能正人;外示亲附之形,而不同流合 污;内寓和顺之意,而不自显其名。下又连用三种譬喻:勿螳臂当车;勿引虎发怒;勿使马受惊。以上三章皆说世间难以应付之事。以下还有四段,因其大旨相同, 故并为一章,算是本篇第四章;此章四段皆言人生自处之道,但非应世之方。第一段,匠石之齐至不亦远乎;第二段,南伯子綦至所以为大祥也; 第三段,支离疏者至支离其德者乎;第四段,孔子适楚至莫知无用之用也。这四段都是说以无用为大用,与逍遥游篇末意思完全一致。
第五篇 德充符 此篇言人可以忘形,而不可丧德,若德充于内,则信符于外,就能得到世人之爱敬,自不嫌其形貌之异常。此篇共分五章:鲁有兀者王骀至何肯以物为事乎 为第一章,要领在游心乎德之和及以其知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几句。申徒嘉,兀者也至子无乃称为第二章,要领在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 命及今子与我游于形骸之内,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几句。鲁有兀者叔山无趾至天刑之,安可解为第三章,要领在犹有尊足者存。鲁哀公问于仲 尼至德友而已矣为第四章,要领在才全而德不形。闽蚑支离无脤至子以坚白鸣为第五章,要领在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
第六篇 大宗师 老子云,道似万物之宗;本篇许由称道为吾师,可知大宗师即大道之代名词。本篇共分八章:知天之所为至比于列星为第一章,此章又分 七段,首段提出有具人而后有真知,下文就接二连三地 描写他自己理想上的古之真人,这等于《老子》第十五章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全章的意思相同。此章第二、三、 四、五段皆写古之真人;从死生命也至一化之所待乎为第六段,是教人看破生死以修大道;从夫道有情有信至骑箕尾而比于列星为第七段,是 依据老子学说而阐明道的全体大用,但自稀韦氏得之以下十三项,老子未曾说过,只能算是古代相传的神话。南伯子葵间乎女偶至参寥闻之疑始为 第二章,言证道浅深之次序及闻道经历之过程。子祀、子舆、子犁、子来至成然寐,迈然觉为第三章,言生老病死一切任其自然。子桑户、孟子反、子琴 张至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为第四章,言方外和方内,其道不同。颜回问于仲尼至乃入于寥天一为第五章,言人死是化,人生如梦,哭 与笑皆无所谓。意而子见许由至此所游已为第六章,言仁义是非之见,为学道的障碍。颜渊曰,回益矣至丘也请从而后也为第七章,言忘仁 义、忘礼乐,虽可以学道,尚未能证道,必须到了坐忘的境界,始与道相契合。子舆与子桑友至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夫为第八章,言一切在人事上无理由 可说者,只有归之于命;此与《列子力命篇》所谓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孰能知其故,皆命也。同是一个见解。
第七篇 应帝王 本篇言帝王应(读去声)世之道;又据郭象说,无心而任乎自化者应(读平声)为帝王也。此解亦通。篇内共分七章:啮缺问于王倪至未始入于非人为 第一章,此章重点在前后两句非人,注家各执一说,有说非人就是物,有说非人就是天,有说非人就是虚伪之人,我们还要仔细研 究,暂时不作肯定。眉吾见狂接舆至而曾二虫之无知为第二章,言经常法式和礼仪制度不足以治天下,必先治内而后才能治外,先正己而后才能正人。天 根游于殷阳至天下治矣为第三章,言治天下要顺物自然,而无容私。阳子居见老聃至游于无有者也为第四章,言明王之治,功化皆出于 无心。郑有神巫日季咸至纷而封戎,一以是终为第五章,此章引证故事以发挥上章立于不测之玄旨。无为名尸至故能胜物而不伤为第六章,言 圣人虚心无为,以申明前章游于无有之妙用。南海之帝为鯈至七日而浑沌死为第七章,总结全篇,读者可与《道德经》第四十九章圣人在天下, 歙歙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数语相对照,则见老子所说的是正面,庄子所说的是反面,都是要浑沌不要聪明,他们两人宗旨是一样的。
以上 内七篇大旨,皆已概括的说明。以下再谈《南华经外篇》。
外篇从第八至第二十二,共有十五篇,它与内篇有显然不同之处,就在每篇的标题。内七篇各具专 题,每一题都限定三个字,看了它的题目,就晓得本篇重点所在,似乎是先拟出一个题目,而后按照这个题目来做文章。外篇则不然,它是先有了文章而缺少题 目,不得而已,遂用篇首二字或三字为题,如骈拇、马蹄、天地、天道、刻意、缮性、秋水、达生、田子方、知北游等十篇;也有在本篇首句中摘取两字为题 者,如肤箧、在宥、天运、至乐、山木等五篇,所以这些题目不足以揭示一篇的大旨,自无解释之必要。
今只谈《南华外篇》十五篇的大旨:
第八篇 骈拇 言仁义非道德之正。
第九篇 马蹄 言毁道德以为仁义,是圣人之过。
第十篇 肤箧 言圣人生而大盗起。、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以上三篇皆不分章,另是一种格局,如果肯定 内七篇是庄周自己手笔,就可以看出这三篇决非他本人的作品,虽然文章做得很好,疑是老庄学派中能手所为。
第十一篇 在宥 此篇共分六章,首章言,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5以后四章皆申明此义,只有末章不同。崔瞿间于老聃至天下大治为第二章,重点在故曰 绝圣弃智(此句是引证老子之语)。黄帝立为天子至而我独存乎为第三章,此章虽是讲修身之道,而治国之道亦莫能外,所以《大学》上说壹是皆以修 身为本;其中广成子告黄帝一段话,历代研究长生之术者,都认为这是最上乘的方法,但作者引此一段话,却是别有用意,宗旨并不在长生。云将东游至起 辞而行为第四章,重点在徒处无为而物自化。世俗之人至观无者天地之友为第五章,此章内分两段,上段着重在不物故能物物,物物者非物,下 段着重在大同而无己,无己恶乎得有有。贱而不可不任至篇末不可不察也为第六章,前五章都是讲无为,惟独这一章是讲有为,作者恐人不懂 他立言之意,自己又加以解释云,无为者天道,有为者人道;主者天道,臣者人道。意思是说二者各有所宜,此与天道篇首章大旨相同,但不知是否契合庄 子的本意。
第十二篇 天地 此篇仍继承前篇发挥无为之旨,共分十五章。首章言,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第二章又言,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德。以后各章所谓王德、玄德、象罔、浑沌、混冥等等,大旨皆同首章。(因章数太多,故不能一一说明。)
第十三篇 天道 此篇还是讲无为而无不为的道理,可与在宥篇末章意旨合参。本篇共分六章:首章前半段就出现了十三个无为字样,言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 而为天下用;后半段言五末须精神之运,九变有先后之序。以下五章皆从正面、反面或侧面申明首章虚静、无为之旨。
第十四篇 天运 此篇大旨皂口老子所谓道法自然。共分八章:第一章,言帝王治世要顺天;第二章,言至仁无亲;第三章,言天乐无声;以下各章皆借孔子作寓言,第 四章,言孔子不能应时而变;第五章,言孔子不闻道;第六章,言孔子未能忘仁义;第七章,言孔子见老聃如见龙;第八章,言六经营先王之陈 迹、不与化为人,安能化人,意思是说治世要顺自然之 化,读死书是无用的。
第十五篇 刻意 此篇言具人养神之道。起首列举五种人的行为不同:(1)高亢异俗之人,(2)修学教诲之人,(3)致功立名之人,(4)避世闲旷之人,(5)导引养形 之人,最后又抬出纯粹全德之圣人来压倒一切。篇中有故曰六段,都是为养神而说法。篇末归结到能体纯素,谓之真人,可见此篇所谓圣人,与真人名 异而实同。
第十六篇 缮性 此篇言隐士存身之道。篇中有五段,昔古今对比,如:古之治道者、古之人在混芒中、古之隐士者、古之存身者、古之得志者,这些都是 理想上的古人,因为作者不满意当时的俗学、俗思,遂虚拟古人,聊以寄慨而已,理想与事实未必相符合。
第十七篇 秋水 此篇共分七章,首章假借河伯与北海若互相问答之语,以发挥作者自己的观点,读者可与齐物论篇合参。此一章中又分七段,到了末段,才把宗旨标 出,就是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以下六章皆申明这个宗旨:夔怜弦章,言天机自动;孔子游章,言穷通有 命;公孙龙、庄子钓、惠子相三章,言殉名之患;游于濠梁章,虽明言鱼之乐,其实暗喻人反其真之乐。
第十八篇 至乐 此篇共分六章:首章言富、贵、寿、善四者皆不足乐,至乐要在无为;庄子妻死章,言生是形变,死不必哀;支离叔章,言生是假借,死 不必恶;庄子之楚章,言生是累,死是乐;颜渊之齐章,言物性好恶不同,推之世间所谓苦乐并无一定;列子行食章,言万物出入于 机,推之死生忧欢皆无所谓。
第十九篇 达生 此篇宗旨在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这几句话,意思很深奥,读者可与《周易说卦》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黄帝阴符沪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中庸》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周易系辞》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等语合参,虽然各书的字句未 能一致,但彼此之间的意思颇为接近。本篇首章,言备物不足以养形,养形不足以存生;列子间关尹章,言守气全神之道;仲尼适楚章,言用志不分,乃 凝于神;颜渊问仲尼章,言外重者内拙,也就是说,于外物有所矜,则内心失其巧;田开之章,言善养生者若牧羊,视其后者而鞭之, 意思是说,在养生法上,形和神要平均的发展,不要偏重于一方面;桓公田于泽章,言人有心病是自伤,鬼不能伤人;纪省子章,言以斗鸡比 喻养生,德全则胜;东野稷章,言以御马比喻养生,力竭则败;孔子观于吕梁章,言以蹈水比喻养生,从水之道,而不为私则安;梓庆削木 为镰章,言以为镰比喻养生,齐以静心、以天合天则神;末章言,理论太高,恐人间之而惊惑。
第二十篇 山木 此篇共分九章,皆言远害全身之道。首章,言有用、无用和材与不材之间都难以免患,最好是道德之乡;市南宜僚章,言去累、除忧、虚己 游世;北宫奢章,言一之间无敢设、复归于朴;孔子围于陈蔡章,言削迹捐势,不为功名,无责于人,人亦无责;孔子问子桑乎章,言 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庄子衣大布章,言士不遭时,难逞其能,衣敞履穿,是贫非惫;孔子穷于陈蔡章,言 无受天损、无受人益、无始非卒、人与天一;庄子游乎雕陵章,言螳螂见得而忘其形,异鹊见利而忘其真,庄周守形而忘其身,皆是自召其 害;阳子之宋章,言恶者贵而美者贱,其故在己不在人。
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 共分十一章。首章着重在虚缘而葆真一句,已将全篇的宗旨揭出,意思是说,人要空去外缘以保全自己的天真。以下各章皆申明此义:温伯雪子章,着 重在若夫人者,目击而道存矣,言一见其人,即知他是有道之士,不必多说话;颜渊间于仲尼章,着重在虽忘乎故吾,吾有不忘者存;孔子见老聃 章,着重在吾游心于物之初、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三句;庄子见鲁哀公章,着重在君子有其道者未必为其服,为其服者未 必知其道;百里奚章,着重在爵禄不入于心、死生不入于心;宋元君章,着重在是真画者也;列御寇章,着重在尔于中也殆矣夫; 肩吾问于孙叔敖章,着重在死生亦大矣,而无变乎己;楚王与凡君坐章,着重在凡之亡也,不足以丧吾存。
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 此篇全是讲自然之道,一篇中就用了四十四个道字。首章引《道德经》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圣人行不言之教及为道日损无为而无不 为等语,以下各章皆发挥首章未尽之意.天地有大美章,着重在六合为巨,未离其内;秋毫为小,待之成体;舜问乎丞章,着重在汝身非汝有,汝 何得有夫道;孔子问于老聃章,着重在至则不论,论则不至,辩不若默,闻不若塞;东郭子问于庄子章,着重在道无所不在;婀荷甘章,着 重在论道而非道;泰清问乎无穷章,着重在弗知乃知,知乃不知;光曜章,着重在予能有无矣,而未能无无也;大马章,着重在物孰不 资焉;冉求章,着重在无古无今,无始无终及物物者非物数句;颜渊章,着重在至言去言,至为去为。
以上《南华经 外篇》的大旨皆已揭出,但各篇中有些地方不像庄周自己所作,如骈拇、马蹄、胠箧、刻意、缮性各篇,更容易看得出来:(1)这五篇内容,非寓言, 非重言,亦非卮言,与庄周作书的体例不合;(2)是非利害之间,分析得很清楚,辨别得很彻底,与庄周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的本意相违;(3)批 判世俗流弊,都从正面落笔,使读者一目了然,并无谬悠、荒唐、无端崖之辞杂入其间;(4)通篇格局齐整、结构谨严,为后来文章家论说之祖,不似其它各 篇恣纵、詉诡难以捉摸;(5)而且这五篇中,前三篇措辞愤激,指责圣人,归咎圣人;后二篇语气温和,赞美圣人,惋惜圣人,前后不像一个人的手笔。 除这五篇而外,其余十篇也有多少可疑之处,暂置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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