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属栏目: 玄门道教资讯 发布时间: 2016-09-14 文章来源:www.tkpao.com/fuzhou/
【题解】
骈拇指并合的脚趾,跟旁出的歧指和附着的赘瘤一样,都是人体上多余的东西。什么才是事物所固有的呢?那就是合乎自然,顺应人情的东西。倡导听任自然,顺应人情的思想,就是本篇的中心。
全篇大体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至非天下之至正也,说明智慧、仁义和辩言犹如人体上的骈拇、枝指和附赘县疣,都是不符合本然的多余的东西。第二部分至使天下惑也,着力批评仁义和礼乐,指出天下的至理正道,莫如不失其性命之情,即保持本然之真情,而仁义和礼乐却使天下惑。第三部分至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进一步指出标榜仁义是乱天下的祸根,从为外物而殉身这一角度看,君子和小人都残生损性,因而是没有区别的。余下为第四部分,指出一切有为都不如不为,从而阐明了不为仁义也不为淫僻的社会观。
本篇和下篇《马蹄》可说是姊妹篇,也可把本篇看作《马蹄》的前奏,反映了庄子无为而治,返归自然的社会观和政治观,对儒家的仁义和礼乐作了直接的批判,但对某些社会的进步也作了否定。文辞直陈,观点跃于言表。
【原文】
骈拇枝指①,出乎性哉②!而侈于德③。附赘县疣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⑤!而非道德之正也⑥。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⑦,淫僻于仁义之行⑧,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⑨。
是故骈与明者,乱五色⑩,淫文章(11),青黄黼黻之煌煌非乎(12)?而离朱是已(13)。多于聪者,乱五声(14),淫六律(15),金石丝竹黄钟大吕之声非乎(16)?而师旷是已(17)。枝于仁者,擢德塞性以收名声(18),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19)?而曾史是已(20)。骈于辩者,累瓦结绳窜句(21),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22),而敝跬誉无用之言非乎(23)?而杨墨是已(24)。故此皆多骈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25)。
【注释】
①骈(pin):并列,这里是指合在一起。拇:脚的大趾拇。骈拇是说脚的大趾拇跟二趾拇连在一起了,成了畸形的大趾拇。枝指:旁生的歧指,即手大拇指旁多长出一指。骈拇和枝指对于人体来说都是多余的东西,因此在全文述说中多次成为多余的、人为附加的代称。
②性:这里指天生而成,生而有之。
③侈:多余。德:得。
④附:附着。赘:赘瘤。县(xun):悬。疣(yu):这里用同瘤。
⑤藏(zng):脏(臓),这个意义后代写作臓而简化为脏。
⑥正:中正,这里指千变万化的事态中无所偏执。
⑦有人认为骈枝二字为衍文,也有人认为多方二字为衍文,联系上下文意,衍文之说可信,鉴于下句多方二字再次出现,删去本句的多方二字,前后句式互相对应。五藏:即五脏,五藏之情指人的内在之情,即天生的品行和欲念。
⑧淫:耽滞,迷乱。僻:邪恶,不正。
⑨聪:听觉灵敏。明:视觉清晰。
⑩五色:青、黄、赤、白、黑五种基本颜色。
(11)淫:惑乱。文章:文采,错综而又华美的花纹和色彩。
(12)黼(fǔ)黻(f):古代礼服上绣制的花纹。煌煌:光彩眩目的样子。
(13)离朱:人名,亦作离娄,视力过人。
(14)五声:即五音,五个基本音阶,古代音乐中以宫、商、角、徵、羽称之。
(15)六律:古代用长短不同的竹管制作不同声调的定音器,其作用相当于今天的定调。乐律分阴阳两大类,每类各六种,阳类六种叫六律,阴类六种叫六吕。六律的名称是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
(16)金、石、丝、竹:各种乐器无不用金、石、丝、竹为原料,这里借原料之名作器乐之声的代称。黄钟、大吕:古代音调的名称。
(17)师旷:晋平公时的著名乐师。
(18)擢(chu):拔,提举。塞:闭。塞性即闭塞正性。一说塞当为搴(qiān),也是拔取的意思。
(19)簧鼓:管乐和打击乐,这里用来泛指各种乐器发出的喧嚷。奉:信守,奉行。不及:赶不上,这里用指不可能做到。
(20)曾史:曾参和史䲡(qiū)。春秋时的贤人。曾参字子舆,为孔子的学生;史䲡字子鱼,卫灵公的大臣。
(21)累瓦结绳:比喻堆砌无用的词语。窜句:穿凿文句。
(22)游心:驰骋心思。
(23)敝:分外用力而疲惫不堪。跬(kǔi):半步;举足一次叫跬,左右两脚运行一次叫步。跬誉指短暂的声誉。
(24)杨墨:杨朱和墨翟,战国时代的著名哲学家。
(25)至正:至道正理。一说指至高无尚的道。
【译文】
脚趾并生和歧指旁出,这是天生而成的吗?不过都多于常人之所得。附悬于人体的赘瘤,是出自人的形体吗?不过却超出了人天生而成的本体。采用多种方法推行仁义,比列于身体不可或缺的五脏呢!却不是无所偏执的中正之道。所以,脚上双趾并生的,是连缀起无用的肉;手上六指旁出的,是树起了无用的手指;各种并生、旁出的多余的东西对于人天生的品性和欲念来说,好比迷乱而又错误地推行仁义,又象是脱出常态地使用人的听力和视力。
超出本体的多余对于一个视觉明晰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搅乱五色、迷滥文彩、绣制出青黄相间的华丽服饰而炫人眼目吗?而离朱就是这样。超出本体的多余对于听觉灵敏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搅乱五音、混淆六律,岂不是搅混了金、石、丝、竹、黄钟、大吕的各种音调吗?而师旷就是这样。超出本体的多余对于倡导仁义的人来说,难道不是矫擢道德、闭塞真性来捞取名声、而使天下的人们争相鼓噪信守不可能做到的礼法吗?而曾参和史䲡就是这样,超出本体的多余对于善于言辞的人来说,难道不是堆砌词藻,穿凿文句、将心思驰骋于坚白诡辩的是非之中,而艰难疲惫地罗列无数废话去追求短暂的声誉吗?而杨朱和墨翟就是这样,所以说这些都是多余的、矫造而成的不正之法,绝不是天下的至理和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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