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的当代传播问题及其对策研究——与基督教

内容提要：道教是中华优秀文化的载体，但因历史与现实原因，传播力极为有限，远没有发挥出其应有影响。本文运用拉斯韦尔的传播模式，并在与基督教强大世界传播的现实进行比较，探讨道教突破困境，创新传播路径。

关键词：道教；传播；问题；对策

道教作为中国唯一的本土宗教，近年来与其他外来宗教，尤其是基督教，在国内的迅速传播相比，其传播力略显不足。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道教（含道家）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主要载体之一，她的生存与传播是维系民族认同，文化认同，国家认同的重要纽带，也是增强中华文化软实力的基本路径之一，甚至需要提升到文化安全的角度来看待这一现象。因为要提升中国文化的话语权，关键还在国人的思想力和文化认同感、自豪感。试想如果国人都在批判唱衰作为中华文化支柱的儒道文化，那又如何令世界欣赏中华文化呢！因此，笔者借在美国访学之机，亲自考察了基督教传播的一些情况，进而反思道教传播问题，希望能够为加强道教传播提供一些思路。

拉斯韦尔的传播五要素，历为被视为经典的考察传播过程的基本模式，即传播者通过媒介向受众传递信息，产生了什么影响，有助于清晰地呈现传播的结构及其功能和效果，因此成为重要的理论分析工具。这里的五要素就是传播者、媒介、受众、信息以及效果。本文以此为框架进行论述。

一、传播者的形象与公信力塑造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世界上各大宗教不仅都有其道，而且它们的道都在教主创立之后，由教主及其弟子们或信徒代代相传而流传至今，都对其所波及的地区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产生深刻影响。而无论什么时候，各大宗教都把你创立者的思想与形象作为信徒信奉的依归。基督教是由基督耶稣创立，耶稣作为上帝的儿子，是上帝代言者，此即所谓道成肉身。而道教也有太上老君即道，道即太上老君一说。两者都赋予了创立者的万能本领，他们都是神，都成为天地万物的法度。所不同的是老子（太上老君）一开始仅作为思想家，作为道家学派的创立者，而东汉的张道陵则是道教的实际创始人。是由人而成仙的。而基督则直接是上帝道成肉身的产物，且之后又回归上帝。因此，在故事叙事上看，上帝始终是权威的化身，是基督教唯一的真神，冒犯上帝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而道教叙事上显然更亲民，是由人而成仙，如此似乎开启了人人均可成仙的路径，因此神仙对于人而言就更亲近和善，其威严体现得不甚明显。后世的劝善书也更多是从人生成功角度，肯定了仙与人的亲密关系，即形成人信仙，仙帮人这样的和谐关系。

基督教讲究信徒的奉献精神，正如耶稣以被钉十字架而替世人救赎。基督教认为一切都上帝赋予的，人只有讨好上帝，按上帝的指导去做，最后才能在末世时获得永生不死的机会。而道教而更讲究人的自我超越，人通过修行，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提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思想。

牧师通过神学院等途径培训而后为教堂所聘任为专业的经师，常年在教堂中服务。牧师常在周日的礼拜仪式上讲授圣经一些章节，或者讲授为什么周天需要休息的道理，牧师们能够旁征博引，结合历史与现实来发挥圣经思想，而且尽可能讲得风趣，引起信徒会心一笑。如此，每周做礼拜都成为一次心理洗礼。

道教的主持或经师当代也有许多是由道教院培养的，但力度很不够，许多宫庙的主持或住观之人缺乏正规的教育，他们或有科仪等家传之技，但缺乏主动传道之长，更多等靠信众上门，缺乏主动传教之动力，更难谈因应时代对传道方式加以改造。

二、传播媒介的多样化

宗教的传播媒介传统上是宗教活动场所，如基督教的教堂，道教的宫观。这个场所的经营就显得十分重要。基督教的教堂特色鲜明，其建筑风格上大多有高耸的塔尖，精美，震憾。还有十字架装饰，一目了然。更重要的是，每次的礼拜活动都像是一次小型的音乐会，有乐队唱歌颂上帝的歌曲，也有为新婚夫妻祝福，为小孩做洗礼。最为可取的是，教堂为让家长安心听经，而有专人分级帮家长带小孩，其 职能相当于早教班。有条件的教堂往往办有学前班、中小学等学校，而这些学校的教学内容上往往采用一些宗教内容，也有宗教仪式，使孩子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平时也常举办一些活动吸引未信教而有兴趣参加的人参与圣经学习，介绍教堂情况等，也有举行郊游等娱乐活动。可贵的是，每周一次的礼拜往往也是一次社区的聚会，大家聚在一起联络感情，发挥着难得的教化劝善促进社会稳定的功能。

道教宫观虽也有仪式，但是往往只在神灵诞辰举行，或应信众要求而临时举行的各类斋醮活动。宫观道士有早晚功课，但对社会普通信众而言，很分散，少有集体经常性的宗教行为，这对巩固和提升信仰是十分不利的。正由于道观与信徒之间经常性联系的缺乏，道观在传经方面往往仅限于住观或正式入道的道士间进行，面向大众的传经就十分有限，使其教理教义的传播受到限制。因此，建议道观应当结合自身情况，因地制宜地，每周、每半月、每月确定一天作为讲经日，向社会开放，此外，还有确定在宫观主要神灵诞辰举行为众人祈福、施斋等活动，加强与周边民众的联系。目前上海城隍庙在王驰副教务长的带领下做了许多有益的尝试，如让道教院的学生固定为市民讲经。总之，道观当融入社区，服务社会，除力所能及的慈善活动，关键是通过教理教义的传播，影响社区民众，劝善教化，促进社会和谐。

当然，在新媒体时代，宗教传播发生了深刻变化。宗教团队都注重利用网络传教。通过微信、微博、网站等形式发布资讯，解疑释惑，加强与信众的联系。当前更重要的是经营好新媒体平台，各类公众号经常发布一些通俗易懂的道教经典教理教义，一些历史人物的精采人生，一些道教礼仪，一些风水术数的内容，图文并茂地传播，以加深人们对道教的了解与理解。近些年，一些国内知名道观举办道文化夏令营，就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宫庙通过各类平台发布信息，公开招募社会好道人士参与道文化体验，而且是全免费进行，学员反映效果很好。中国道教协如能积极总结这方面的经验，有序开效地开展服务社会，发展自我的思路，作为本土宗教，道教一定能够更好地融入社会生活。

三、传播信息的有序、有趣、有用

道教传播内容要有所讲究，一方面要针对社会上对道教的误解，作些有针对性的回应，不是要批判谁，而是立意要正本清源，讲清楚道祖老子、教祖张道陵以及其他仙真的经世济民思想，他们的修真养性智慧。既要讲清楚道教修真养生的主旨，又要讲清楚道教理身理国的智慧，是完全能够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也与世界的普世价值相契合。道教是能够提供正能量的东西，但长期被思想界、普通民众误解，认为是落后消极的，因此，我们应当要着力于道教形象传播。将道教经典文献或故事，通过电影、动漫等形式，向世人传播。基督教将耶稣的故事通过影视作品，并翻译成多国语言，刻成光盘传播。多年来道教界和影视公司都想把老子的生平拍成电视剧，期望能尽快拍成经典作品，让更多的国人了解中国的伟大思想家的成长历程。电影《止杀令》就生动地刻画了丘处机一言止杀的传奇故事，产生良好的反响。同时，当代是读图时代，利用动漫等形式将历史上的高道故事展现出来，寓教于乐，能传播得更广，更深。

无论是道教界，还是学术界都应当注意研究与普及并重。尤其在普及上下功夫，力求将博大精深的道教思想，用现代的通俗语言表达出来。如果我们能够有越来越多的优秀普及读物成为热门书，道教的弘扬就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基督教很重视上帝、耶稣形象的传播，制作有免费的载有反映圣经故事的光盘，也有圣经博物馆，介绍圣经在全世界的传播情况。尤其是有许多圣经传播的志愿者，进行人际传播，主动上门诵读圣经，对国外访学者尤其如此。这其实就是一种影响有影响的人的高效方式。访问学者或留学生可以称得上是知识精英，影响这些人，就会培养一批基督教的同情者，甚至是认同者。

在我国，宗教虽然不能进校园，但也可以灵活通过经典学习等方式，借助志愿者，借助宫庙体验日之类的活动，将一些外国朋友请进来等方式，向他们生动地展示中国传统信仰文化。此类方式也是增强文化软实力的途径。

四、传播受众的多元、多层次定位

道教的健康稳步发展需要广泛的群众基础，但群众是众多而复杂的。必须有针对性地考察民众对道教的需求与认知，据我所知，道教界，学术界可能还少有开展过信众调查。其实，通过调查，才能发现道教发展的症结所在，然后寻找对策。就经验而言，许多道教的信众信仰某个神灵，或者对宫庙礼神，往往有一定的随意性，地缘性，停留在浅层次即有求必应的生活安慰性需求上。也有一部分人士基于消解忙碌激烈的社会竞争性，为寻找一些心灵的港湾而转向学习道教的清静无为思想；当然也有虔诚的信徒或居士。有条件的道教宫观应当提供各类人群的服务，如为食素的群体提供斋饭，并提供一些清修的方式方法的指导，培养起一批宫庙志工。这样，大量的琐碎的工作，志工可以代理解决，而一些复杂的问题可以由道士出面解答。还可以组建团体经营好微信、微博、客户端等，进行信众管理。例如，可以组建太极拳、辟谷等小组，帮助引导爱好者入门，服务于全民健身运动。道教只有在服务中，才能获得强大的发展动力。可以说，道教的清静无为智慧是现代人因应社会剧烈变化的精神武器。道教如能适应时代继承创新，不断能够赢得国人的喜爱，也能逐步成为世界性宗教。基督教的圣经已经制作成ＡＰＰ，可以在手机上进行浏览阅读，《道藏》，尤其是《老子》《庄子》《列子》等经典能否也制作成APP，方便阅读，比如中英或古文与现代汉语翻译等对照的多个版本，适合不同群体阅读。也可以制作各种专题的名言集锦等，使经典思想深入人心。

道教的智慧是完全可能走向世界。正如当代英国汉学家和哲学家克拉克(J.J.Clarke)在新著《西方人的道道家思想的西方化》中把道家思想在西方的逐渐普及，归结为思维方式上的三个变化：希望过更好的生活，但要从传统宗教中教条式信念的束缚中解放出来；透过克服身心二元论，达到一种身心完整的生活；需要从更广的范围，看待当代各种思想潮流。道教要想成为各副其实的世界性宗教，还需要借鉴其他世界性宗教的传播方式，突出自己的养生特色，服务于人类健康，应当是很有竞争力的做法。当然，应该知道，培养和造就一批懂外语，明道理，有修为的道长，先在国外的华人圈经营，逐渐扩大到其他外国朋友。先试点开展，再根据条件推进。田诚阳道长在欧洲的传教便是个典范。2001年，他在巴塞罗那创建的清静宫道观正式落成，成为欧洲第一座道教实体宫观。此外，他还与西班牙、法国、德国、瑞士、意大利等国的弟子们联合，成立欧洲道教联盟，为道教的世界化打开局面，被誉为海外传道第一人。

五、传播效果的明晰与管控

道教传播目标当明晰，一是向世人说明道教，了解道教；一是让道教走向世界，进而规划一些具体的举措。比如，像基督教办有圣经版本图书馆，向人们介绍在各个国家的圣经传播情况，道教可以办《道德经》等经典的各国版本的图书馆，以方便学者和信众查阅。可以规范道教经典的基础读本，包括中小学注音读本，大学生读本，研究生读本，国民读本等。在教内可以规划基本教材，编写适合时代的道教思想理论体系著作，如上海城隍庙的《当代道教神学丛书》，厦门朝天宫的《道教文丛》，河北玉清观的以内丹学为特色的丛书，等等。

道教要走向世界，一是基础工程，当注重基本经典的外译工程，打磨出精品。二是，回应世界普遍关切的问题，如精神危机，环境危机，国际关系问题等，发出有道教风格、气派的话语，让世界了解道教。将道教的养生智慧、处世智慧、治国智慧等都呈现出来。

面对社会上可能出现的有辱道教形象的事件，当积极回应和引导社会认知，不能听之任之。对电影《道士下山》中对道士的塑造，当进行有理有利有节的回应。既不轻易否定艺术创作，也要让国人明辨正统道士的正面形象。

道教要树立起良好的社会形象，当积极地高举生活道教、文化道教、生命道教、平安道教的旗帜，将道教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内容，尤其是养生健康生活方式的内容，向国人推介；努力把道教作为中华文化优秀组成部分的内容向世人说明，突出道教的独特性与普世性；突出道教的养生智慧，无论是治疗身体的疾病还是精神问题，道教有其独特有效的方式。如屠呦呦对葛洪医学成就的创造性运用。尤其在当代社会，道教内含的平安理念，对于建设和谐世界与和谐社会都是十分有益的思想资源，当深入挖掘。

当然，道教的传播关键还在于人才培养。培养一批有深厚国学修养和世界文化修养，精通外语的道教内外的人才。这样既可以与世界宗教对话，又可以向世界传播道教，可以在华人聚集集中的地区开设道观。与海外孔子学派相配合传播道教文化。

总而言之，道教当树立起传播意识，精心经营传播各环节，培养一批能够运用新媒体技术的传播人才，向国内外普通民众传播道教的优秀思想。是道教能够在与世界其他宗教的竞争与合作中走出困境，开拓更佳美好的明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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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詹石窗; 屈燕飞:论道家与道教的平安意涵,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15年第5期

[9]詹石窗; 李冀:道家人文医疗及其现实意义,河北学刊,2015年第6期

更多链接：

2016中国（温州）新媒体和道教文化发展高峰论坛专题报道

（本文来自2016中国（温州）新媒体和道教文化发展高峰论坛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