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具宗教性与艺术性的图像--墓室壁画

墓室壁画是在墓葬活动中产生的艺术作品，它是为墓主人到另一个世界而准备的墓葬行为，也是一种艺术行为，因此是兼具宗教性与艺术性的图像。

艺术品的价值，是在作品与观众的交流中产生的，但墓室壁画价值的形成却是在封闭状态下完成的。墓葬活动的参与者为了使墓室永远保持封闭状态，使用了许多特殊的封闭措施。因此，在正常的墓葬活动中，墓室壁画的完成之时便是其价值的实现之时。

在封闭状态下形成的价值，使得墓室壁画必然在图像制作过程中表现出特殊的创作状态。这一状态涉及墓主人和参与者对彼岸世界存在的认可，对生命转 化的无限期待，以及对财富和地位等内容的理想化追求。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正是有了重生信仰的支持，彼岸世界才获得了真实性，墓室壁画也由此在封闭状态下 形成了自身的价值。因此，在这个意义上，墓室壁画的宗教价值是第一位的，它是艺术价值得以生成的基础。

墓室壁画能够反映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吗？今人的艺术赏析给予肯定的答案，将图像中的画面与当时的现实生活作出一一对应。但墓主人和墓室建设者则 另有其他考虑。墓室壁画基于特定的信念而对现实生活进行反映：彼岸世界是存在的，包括彼岸世界存在的可能、构造及其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与此无关的事物都不 在墓室壁画考虑的范围内。即使是在壁画作品中找到与现实生活情境对应的图像，也不仅仅是现实生活的写照，更多的是基于现实世界而对彼岸世界的期待。

当彼岸世界成为唯一目的，墓室壁画的内容便呈现出明显的程式化特征，墓主人构筑的彼岸世界大都具备他在现实生活中的状态、到彼岸世界去的过程和 对彼岸世界生活的想象三个方面。汉画像石的图像已经用现实性的庖厨图、宴饮图、修饰化的车马出行图和高高在上的西王母图将这三方面的内容表现得淋漓尽致。 即使到了世俗化气息浓郁的宋代，墓室壁画里仍然有这些程式化的内容。

墓室壁画封闭性的存在状态和程式化的图像内容都与艺术创造背道而驰，但是墓主人和墓室建设者却乐此不疲。这可以从墓葬思想的社会背景中去寻找原因，墓室壁画中存在的象征性审美要求是推动墓室壁画发展的内在原因。墓室壁画中出现的图像均依附于彼岸世界的象征符号。

墓室壁画中的图像并不复杂，有时甚至简陋，但都具有某种象征内容，且与彼岸世界庞大的象征结构相关联，墓室壁画中的图像因此而获得了巨大的象征 性审美意义，在此过程中，图像又对其象征结构产生了依赖。在墓室壁画的艺术表现中，具有象征意义的图像就是一个象征符号，这个符号的象征意义来源于一个宏 大而固定的象征体系，只有在这个象征体系中，图像才具有审美意义。因此，墓室壁画的审美要求是，图像必须与象征体系产生联系。

墓室壁画是通过考古发掘而获得的，作为考古图像，墓室壁画的审美要求与考古发掘的科学性产生了关联。墓室壁画表现的是墓主人在另一个世界的重生 体验，发掘现场的所有信息都是我们认识这个世界的依据。如果没有出土时间、地点和形制等考古发掘方面的信息，墓室壁画的图像可能只具有艺术图像的研究价 值。此外，完整的出土信息可以保证图像的真实性。随着技术手段的进步，墓室壁画造假成为不可回避的问题，没有具体出土信息的图像，越是精美越是使人担忧其 真实性。

（本文系2013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墓室壁画的图像体系研究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东南大学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