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山道观行思记（一）

一、西安到山阳的路

2015年9月2日，我从西安开车前往陕西山阳天竺山，去探访那里的道观双峰观、云盖观。一路都是高速，非常好走。过了蓝田之后，就能看到一座又一座还算青秀的山，山上植被很好，也都不算高。但因为都是山，所以在路上的体现是一个隧道接着一个隧道，从十几米到几公里不等。

在此唠叨几句，小时候学唐诗《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里有云：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说的是说是刚出长安的这段路。想想一千多年前的韩愈老先生，大冬天的一朝被贬到八千里外的潮州，从繁华平坦的长安大雪天的往南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连绵不断的秦岭，那个场景想想真是百般滋味，没一样好受。

接着说，一路高速，虽然路是极好的，但限速也是很让人没脾气的，有的路段限速60，有的路段限速80，很少有路段能正常走。因此，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走的话，整个路程需要差不多三个小时。
天竺山有专门的高速出口，从出口到天竺山景区还有三公里左右的水泥路，很平整干净。

进了天竺山景区的大门后，又继续开车到索道处，这段路大概一公里左右。

二、初见双峰观

天竺山索道上下落差是800米，上山的过程可以体会到山外有山的含义，渐渐地就升到了跟云齐平的高度。从车厢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山上郁郁葱葱，植物种类非常多，可惜我基本上全都不认识。

到了索道站后，许锐带了两个背篓等着我们。之后，许锐跟胡道长把菜一分，一人一个背篓就上了山。他们每个人都负重几十斤，我什么也没拿，还被他们落下老远，每走几十个台阶就必须得停下来喘一喘、歇一歇才能继续跟上。

这样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半小时的样子，就先到了铁钟坪，也就是双峰观的所在地。

之所以叫铁钟坪，是因为这块地方原来有三口子母铁钟，但可惜的是大炼钢铁的时候被山下的人拿去化掉了，现在空留了这样的名字。双峰观得名的原因是，从道观大门往里望去，可以看到摘星峰、绣女峰两座山峰。

看到我来，胡道长、叶道长、徐道长都亲切地过来，有问我饿不饿的，有拿着杯子和壶要给我倒水喝的，感受到了道长们很清净的那种关怀，特别让人舒服。一路从西安开过来，我确实也没吃饭，叶道长就说要给我做饭下面，我说不用做新的，有馍有咸菜就点水就行，这个时候贾姐过来的，听到我要吃馍，就说有炒的馍花，问我吃不吃，吃的话就给我热一热。我马上表达出非常想吃的愿望，贾姐就到灶台前去给我烧火热馍花。

[emailprotected] 的微博上看到过双峰观的厨房和餐厅，当时觉得桌子虽然旧了还是很整洁，没有特别觉得房子条件差。这次自己双脚走到了这个地方，才知道那里的条件有多差，外墙的皮没有一处是好的，很多地方的墙里面的山石都露出来了。

厨房里很整洁，灶台擦得很干净，我摸了一下，虽然是中午刚做完饭没多久，但一点都不油腻。但是墙和房顶都熏得黑乎乎的。厨房的一角堆着很多劈好的柴，可见这里劈柴也是日常的修行之一。

所谓餐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桌子上面的油漆斑驳，坐的凳子是条凳，坐下去的时候要注意平衡，一是因为可能会坐到一边另一边翘起来，一是因为地是不平的，坐不好就会晃。餐厅里中间的地上放着一个盆子，旁边汪着一滩水，顺着盆子向上看去，可以看到上面接着一块棚子房顶漏雨，棚子和盆都是用来接水的。

叶道长倒了一碗水给我，笑呵呵地要给我放糖，我说不爱喝甜的，他很认真地说，山上冷，要喝热水，也要喝甜水才行。

贾姐这个时候把馍花热好了，还给我拌了一碗黄瓜。炒馍花就是把馒头切成小方块，用油炒。我小的时候常吃，后来长大了出去上学就没吃过了，算起来也十多年没吃过了，所以吃得格外的香。山上没有什么菜，黄瓜就是很金贵的蔬菜了，能给我一个人拌一份黄瓜，我很感贾姐和道长们的特别招待。在大家的印象里，拌黄瓜一般都是要放蒜的，但双峰观是一座全真的道观，葱、蒜都是不可以吃的。那么，双峰观的黄瓜里的调料是什么呢？

是一种香味很重的叶子，叶道长告诉我那是霍香。对，就是霍香正气水的那个霍香。在观外的一小块菜地上，我有幸见到了霍香，正开着娇艳蓬勃的紫花。

炒馍花很快就吃完了，尤其是碗底的一层碎渣渣是香味精华之所在，每一粒渣子都浸满了油和盐香，再加上颗颗分明的有点硬有点韧的质感，简直好吃到停不下来。

吃完馍花，贾姐又告诉我锅里还有大米粥，叶道长也特意过来让我再盛一点粥，于是我又盛了半碗。这时，我想起以前见到的山上吃饭的照片，大都是每个人拿着碗，站在外面或者坐在外面吃，还有干脆遛达吃的。

有样学样，我端着碗也走到了外面。果然，外面有阳光，有青秀的山色，还有和煦的山风，喝起粥来也觉得粥里都有一种轻松自在的味道。

这时，之前一直在屋里开会的瞿道长下来了，看到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跟我说因为在开会没有招呼好我，问我吃过了没有。我说吃过了馍花。然后又问我晚上打算住在哪里。我当时还没有想好，瞿道长就又被干活的工人叫到一边说事去了。

双峰观的厨房和餐厅都在道观一进门的地方，再上了台阶，才是观的主体建筑。说是主体建筑，其实也就是通明殿，斗姥殿，还有道长们住的几间摇摇欲坠的房子。之前，通明殿的墙已经倒了一部分，余道长专门回去看了之后，又跟道观的道长们商量，决定拆掉重修。我去的时候，通明殿只剩前面的一堵墙了，后面都被拆掉了，拆出来的石头在旁边堆着。有几个工人在挖殿后的山体，希望扩出来一些地方，以便增加通明殿的空间。

扩山体也是很艰难的，因为天竺山的山体以大块的石头为主，植被又很茂密，在扩山体的时候，单是挖石头就非常困难，全靠人力一点点凿，一点点撬。碰到高大的树木，就要先把树砍倒，再把树根刨出来。而所有刨出来的这些山石、土块、树木，都要靠两轮车运到观外。工程进度非常慢。

看着工人们干活，我也理解了在山上修庙的难处。没有大机械，全靠人力，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晴天才能干活，阴天就起雾，起雾就下雨，下雨不单是阴冷潮湿，而且泥泞不堪，安全都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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